乐之扬略略说了一遍,叶灵苏咬着嘴唇,冷静听完,忽地咬牙道:“好呀,我用针射它,你却帮它拔针,我做恶人,你做好人,你的是恩德,我的又是甚么?麻云、麻云真是白死了……”说到这儿,双目泛红,急扭过甚,一道烟跑了。
乐之扬察看手背,但见伤口甚深,血流如注,心中当真又惊又气,悔怨不该管这一档子闲事,牲口到底是牲口,全无恩德之心,**难驯,动辄伤人。
白隼收回一声哀叫,利嘴起落如电,狠狠啄在乐之扬的手背上面。乐之扬大呼一声,纵身跳起,忽见白影闲逛,白隼冲天而起,一眨眼就消逝了。
乐之扬吓了一跳,抓起笛子,向后跳开。借着月光看去,那东西竟是一只极神俊的白隼,雪羽霜翎,疏尾阔臆,蛾眉深目,状如愁胡,一双鹰目冷如寒星,于黑夜当中光芒夺人。
“不对。”席应真摇了点头:“若要比快,谁也比不上‘飞影神剑’。”
乐之扬心中敞亮,当此危急之时,席应真是废除流派之见,决意传给他“奕星剑”,以便来日和冲大师周旋。想到这儿,贰心中滚烫,眼泪也几近掉了下来。
游移一下,乐之扬蹲**子,伸出二指,拈住针尾,但觉白隼簌簌颤栗,他的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上,当下避开白隼的目光,喃喃说:“鹰兄莫怕,鹰兄莫怕……”说到第三遍,蓦地力贯指尖,奋力一拔,金针应手而出,随之溅出一股脓血。
《海青拿鹅》是一支乐曲,曲中的海青就是海东青。海东青被女真人称为“万鹰之神”,生于东北海边,高飞疾走,快如闪电流星,能够击落九天之上遨游的天鹅。
乐之扬呆了呆,鼓掌喝采:“好剑法,短长,短长。”席应真看他一眼,忽地问道:“幸亏哪儿?”乐之扬一愣,说道:“幸亏出剑很快,电光轰隆也不过如此。”
几次试了几次,乐之扬盯着白隼,心中悄悄称奇:“这只鹰喜好听我吹笛子吗?哈哈,前人吹箫引凤,我吹笛引来白鹰,比起前人也差未几了。”想到这儿,大为对劲,使出浑身解数,吹对劲兴洋洋。白隼听了一会儿,忽地拍翅飞起,应和笛声节拍,绕着少年回旋起舞。
正烦恼,忽听有人笑道:“好小子,晓得短长了吗?”乐之扬转头看去,席应真背负双手,从一块礁石前面转了出来,心知方才的景象必然被他瞥见,顿时面红耳热,不堪惭愧。
自古北方蛮族视海东青为神物,驯化今后上击飞禽、下逐百兽,来去千里,无往不平。《海青拿鹅》这支曲子乐之扬吹过千百遍,但真正的海东青还是第一次看到,想到白隼的短长,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
乐之扬耸了耸肩,扁嘴说:“可惜美意没好报。”席应真点头说:“积德乃求心之所安,如求回报,反而落了下乘。”乐之扬笑道:“道长说的是,小子受教了。”说到这儿,又觉奇特,“席道长,你不安息,来这儿干吗?”
白隼体格雄奇,蹲在地上足有两尺多高,锐目盯着乐之扬,期冀之余,亦有警戒之意。乐之扬见过它抓毙麻云的神威,暗想这鸟儿剽悍凌厉,一啄一抓都可致命,如果拔针之时俄然发难,本身岂不是要倒大霉。
“闻声笛声,出来走一走。”席应真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手拈长须,眺望大海,脸上神采变幻,意似思考甚么,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乐之扬,你想学我的‘奕星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