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芳看得发楞,尚未还过神来,少女踏着人头,一起奔来。孙正芳败给乐之扬以后,自傲摆荡,锐气尽消,又见少女神通,早已偶然恋战,忙吸一口烟草,极力向外吐出,本想借以遁形,谁知烟气还没散开,女子摇身赶到,反袖一扫,浓烟倒灌而回,凝成一个圆球,将他的头脸团团裹在。
乐之扬筋脉收缩,骨骸交叉,筋骨扭曲之间,收回噼啪异响,五脏六腑挤成一团,逆气有如笼中困兽,横冲直撞,想要破笼而出。
这语声倒是尖细如针,一字一句,仿佛刺在心上。乐之扬忽地觉悟:这声音并非幻觉,而是当真有人说话。他病急乱投医,就按那人所说,将丹田之气引入“阴交穴”。
孟飞燕身高体壮,足有两百余斤,落到少女手里,却如稻草人一样轻巧,前脚方才踢出,身子早已撞上了两个盐帮弟子,那两人尖声惨叫,翻着跟斗掉入人群,又将数人砸翻在地。
崇明岛上杀声震天,八部之主连连变阵、转斗而前,楚空山以下,盐帮拼力禁止,但是无济于事,眼看着八人间隔江边越来越近。
孙正芳死里逃生、颜面尽失,一想到白衣女是他引来,顿时恼羞成怒,厉声说道:“华亭,你弄甚么鬼?放走了仇敌,你又该当何罪?”
秋涛认出白袍男人,说道:“这是‘白盐使者’华亭,这女子又是谁?”苏乘光叹一口气,苦笑道:“她就是我的借主。”世人变了神采,万绳问道:“她就是摘星楼上的女子?”苏乘光冷静点头。
乐之扬进入阵眼,其他部主均是知觉,只是内奸强大,不敢用心,故也无人拉他出去。乐之扬内力失控,逆气翻江倒海,体内苦不堪言,此时突入阵眼,仿佛撞入一堆棉花,真气四周涌来,重堆叠叠,密密层层,有如一只大茧,将他包裹起来。
白衣女头也不抬,左手扬起,纤纤玉手,对上了孟飞燕醋钵大小的拳头,左来左迎,右来右迎,伎俩工致变幻,仿佛云烟一片。拳掌相接,扑扑有声,孟飞燕连续六拳均被挡下,一张丑脸涨红如血,但觉敌手不止掌法幻奇,内力更有莫大古怪,她每接一掌,便觉气血翻滚,一招结束,忽见少女扬起脸来,冲她微微一笑。孟飞燕呆了一呆,只觉不妙,方要翻身后退,少女素手一翻,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世人无不动容,兰追平生自大轻功,也不由吐出一个“好”字。只见白衣女飘然下落,足不点地,突入人群,矫矫如龙蛇游走,抢到淳于英身前,手中亮光一闪,多出一口乌沉沉、冷幽幽的软剑,刷地一声,刺向青盐使者的咽喉。
乐之扬半昏半醒,听到声音,只当幻听幻觉,是以无动于衷,过了半晌,阿谁声音又说:“你聋了么,我让你‘转阴交,走石门,高低来回,九转破关’,想活命的,速速照办。”
烟气灌入眼鼻,孙正芳涕泪交换,慌乱间,脖子一凉,多了一口乌光闪闪的长剑。海长老魂飞魄散,呆若木鸡,忽听一声怒喝,孟飞燕从天而降,使一招“玉女散花”打出六拳。
秋涛听到轻唱,不堪游移,转眼看向万绳,见他注目火线,神采阴晴不定。当时盐帮重重围困,八部寸步难行,以是尚未式微,全赖阵法神威,阵法一停,必有死伤。故而八部之主堕入了两难,放了乐之扬,需求停下阵法,不放乐之扬,八劲周流之下,少年必死无疑。八人稍一用心,阵法气势减弱,盐帮趁机进逼,大喊鏖战,万绳连连变阵,方才将其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