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气充满静室,灵道人无处可避,他站在原处,纹丝不动,面孔有如止水,目似不波深潭。他的袖袍鼓荡而起,形如一只傲岸不群的飞鸟,迎着漫天劲气,口中吐出两字:“灵飞!”
“呔!”释印神双目睁圆,俄然收回一声大喝,修月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两眼一黑,昏了畴昔。
仆人神采一变:“牛鼻子,你是来挑衅的?”
“何为口中之道?”灵道人微微皱眉。
释印神笑道:“我本意摸索,不想道长神通了得,使我欲罢不能。你我一旦比武,这小家伙也就走不了啦,与其让他走火入魔,不如让他昏睡一场。”
释印神以释为姓,以示不忘出身,并且常常对人夸口,他与佛祖同姓,如来上天上天、唯我独尊,他释印神不求上天,但求落地,不求超出三界,只责备国一人。
“好个无所不在又一无所见。”释印神鼓掌笑道,“那么道长的道又是甚么?”
释印神笑了笑,淡淡问道:“那羽士还在乘黄观么?”
“妙论,那么手中之道又是甚么?”
马嘶声划破清晓,释印神纵马扬蹄,了望火线的府邸,眉间挂着一丝倦意。
如此下去,必败无疑,释印神深吸一口气,回身出拳。灵道人觉出一丝马脚,欺身而上,一掌拍向释印神的后心,即将到手,忽觉一缕劲风射来,锐如钢针,正中他的手腕。
释印神心生骇异,但觉平生所遇之敌,比起这个道人,十足都是三岁孺子。更可骇的是,他清楚感受,直到此时现在,灵道人仍然未尽尽力。道人举手投足,萧洒适意,暗合一种极奥妙的节拍,这节拍比如一张收罗,释印向常常不知不觉地落入此中,由灵道人牵着脱手。更古怪的是,这类亦步亦趋的感受,不但毫不别扭,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称心。
“口中之道,唱大风,决青云,引吭九霄,声动万里,以乾坤为肺腑,化虹霓为喉舌,吐龙吟,鸣鸾歌,听无韵之雷,得钧天之乐。”
“当然不会。”释燕之冲动起来,“父亲天下无敌。”
“好啊,说来听听。”
释印神走近石碑,谛视旁观,四周释府家人全都屏息凝神。
一方苍青石碑,雕刻十个金字,雨水冲刷已久,笔迹班驳陆离。
释印神笑道:“道长好见地,一眼就看破了释某的秘闻。”
众豪客一听,均是大失所望,心想这灵道人古怪透顶,如他所说,两人闭门比武,世人看不了热烈,岂不是白跑一趟?
路过一间酒舍,释印神蓦地想起,本身日夜兼程,一天两夜未曾进食,当即走上前去,拍开大门。店东人见了是他,不堪诧异,释印神也未几说,当堂坐下,叫来烧酒牛肉,放开肚皮,痛吃快饮。
灵道人沉默时许,叹道:“释先生武功虽强,可惜过分霸道。”
修月缓过一口气来,但觉四周的气机一变成二,忽刚忽柔,来往争锋。释印神的气势刚猛霸道,守如金城千里,攻如万军一贯,那一股温和之气看似一无所争,但是绵绵不尽、后着无穷。刚猛之气即使凌厉,却如虎咬刺猬,全无下嘴之处,又如百战虎将堕入存亡阵中,空有绝世武力,但却一无所用。
“风雨将至,六合必以静!”释印神合上双目,幽幽说道,“他这是蓄势待发呢!”
“好一个大象无形拳!那么,且看我‘大音希声指’如何?”灵道人伸出五指,有如操琴鼓瑟,悄悄向前一挥,送出一股温和劲力。释印神见过石碑上的指力,不敢托大,收回拳招,挡住来指。两股劲力相遇,释印神顿觉不妙,灵道人的劲力看似温和,实则绵密无穷,开初仿佛易与,但是一旦向前逼近,就会生出极大的阻力,势如绷紧了的强弓,蓄满了极大力量,一旦罢休,立即反弹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