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无认识地提着朱笔在纸上画圈,一边在考虑着此后的筹算。八年来,他一步步地在吏治高低工夫,不竭培养那些优良的监察御史,并严格了京察和大计的步调法度,现在,吏治固然还比不上太祖当年的清正,比之前几朝已是大大好转。但是,支出的代价却不成谓不大,仅是这三年,他亲笔勾决的朝官就有足足几十个,此中很多还是才调不错的年青官员,可惜禁不住银钱引诱入了歧途。固然每次勾决都是分外可惜,但看着逐步殷实的国库和愈来愈多的年青才俊,风无痕还是忍下了心头的那点情感。
犹在震惊于刚才梦境的风无痕抬手擦拭了一把额上沁出的盗汗,一副心不足悸的模样。他接太小方剂递来的帕子,又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这才叮咛道:“今晚的事情你不消向太后和皇后禀报,免得她们担忧,晓得了么?”
章叔铭的折子并不算长,除了例行公事地奏报一些官声民情以外,其他的内容就都是一些干碍甚大的秘闻。这几年来,因为风无痕几次派出身份不明的观风使,是以处所官员大家自危,常常会错认了那些所谓钦差。如此一来,便有些心胸叵测的故意人冒充朝廷观风使,更有甚者公开讨取贿赂,棍骗百姓,极大程度地影响了朝廷的名誉。为了制止这一征象,风无痕早已命吏部发文天下,将观风使持有官文印鉴等信物奉告各省官员,谁料就在此以后,竟有一名朝廷观风使被杀,惹来了轩然大波。
风无痕冷哼一声,明显极不对劲:“起码到目前为止,客图策零仍然是朝廷册封的准噶尔亲王,如此大事竟然不奏报就私行作主,看来他确切是筹办策动了。这几年西北战事不竭,乃至那些小部族在准噶尔调拨下也敢冲犯军威,是可忍孰不成忍!西北的粮饷应当也差未几筹办齐备了,只要让库尔腾部和索图部筹办好就成了。他们和准噶尔人是世仇,先前又一向被萨克亲王压鄙人头,肚子里的火气应当也不是一星半点。石宗,你现在兼着西北那一头的差使,凡事就很多多谨慎,别让暗中作耗的小人算计了!”
比及热热烈闹的赐宴告一段落,风无痕便命小方剂传旨,将酒宴一桌赏宰相鲍华晟、户部尚书越千繁、刑部尚书何蔚涛、兵部尚书卫疆连、吏部尚书米经复和礼部尚书马逢初。当夜,他并没有临幸嫔妃,而是在勤政殿中召见了石宗,神情极其庄严。
无法之下,风无痕只能从石宗部下择技艺出众者出任观风使侍卫,随后更是令刑部和各省刑名抓紧清查此事。各省督抚得了密谕,无不特地存眷此案,是以一有了由头便密折奏上。章叔铭先前任湖北巡抚三年,政绩卓著,是以风无痕不但遵循先前承诺为其生母晋封诰命,并且五年前又晋升其为湖广总督。对于天子的看重,章叔铭自是不敢怠慢,现在两湖以内虽不能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是一片安宁的气象。
来人是内奏事处的管事彭九,他见小方剂亲身出来,赶紧单膝跪地请了个安,这才递上了手中的密匣。“方公公,这是湖广总督章叔铭章大人的密折,说是十万孔殷,主子不敢担搁,是以不得不惫夜送来。”彭九是风无痕从豫丰元年进宫的小寺人中亲身汲引上来的,因他办事坚固,厥后又加了正八品,是以办事更加殷勤凑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