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把连玉常带到了一间禅室门口,表示他等待的人已在内里,便深深见礼拜别。连玉常甫进门便见胡南景身着便袍坐在一个蒲团上,身边的茶炉正在嘶嘶作响,一副悠然得意的模样。若非连玉常事前晓得此人本性,还觉得面前的这位真是愤世嫉俗的高人隐士。
“施主但是与人有约?”连玉常刚踏入禅寺后院,便见一个小沙弥吃紧境地上前来,双掌合十见礼道,“此地乃是我寺私产,多有朱紫在此盘桓,如果施主并非受人所邀,还请移步前院随喜。”
这即是甚么都没说,胡南景愁闷不已,不过把那言语细心嚼碎了,他却品出点滋味来,莫不是此次泰慊同真的要上马?他又摸索了几句,但是绵英点到为止,竟是再也不肯多说了。一个时候下来,胡南景只得怏怏拜别,神情中却比来时带了些分歧的神采。
这几天,万梵刹中来往的多是官家女眷,三位御史大刀阔斧的行动让这些官太太们不约而同地忧心起丈夫的出息来。因而乎,求神问佛便成了独一的路子。她们都是养尊处优已久的人,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管着家事,间或和得宠的姬妾们争风妒忌,这等时候却不得不将统统抛诸脑后。只要保住了男人的功名出息,本身此后才气安坐妇女之位,是以,寺内攒动的人头中,满头珠翠的占了多数。
连玉常一进万梵刹大门,便不由皱起了眉头,幸亏他本日特地改换了装束,不然只看那边边一众官眷,便不消出来了。固然他也算已经名噪天下,但三十几岁的年纪在一众中年官员中还是鹤立鸡群,现在又换了一身儒服,看上去又年青了很多,颇像是浅显郊游的士子,是以一起行进中,也没有引来过量的目光。
胡南景早在事前就和方丈智源大师打了号召,预定了一间干净的禅室。他也是常来常往的客人,脱手又极其风雅,家中每月皆向这里奉上常例银子,是以智源只是略一沉吟便承诺了,还特地派了小沙弥在外间等待着胡南景口中的另一名高朋。
这天,前来拜访的便是孙雍的同亲――四川布政使胡南景,巡抚泰慊同在任时,他事事惟命是从,凑趣得像服侍亲爹似的。此时见他有难,心机顿时又活络了起来。论起为官年限,胡南景也是厮混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官油子了,无法一来出身豪门,多为同僚嘲笑,二来则是朝中大员看不上他,是以固然在各省之间平调了多次,但始终是没法升迁。
“胡大人,三位御史大人乃是监察院派下的能员,不过对本省并不体味,行事中未免会有差池。”绵英浅笑着安抚道,“现在泰大人既然已经见罪,通省政务便都压在了大人肩上,也确切是难为大人了。下官这等小卒只能在背后说两句好话,明面上还是只能由您扛着,信赖连大人他们也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只要大人能给他们留一个好印象,将来加官进爵也是没准的事情。”
此时坐在小他将近二十岁的绵英面前,胡南景一副唉声感喟的模样。刚才一通酬酢当中,绵英滴水不漏的风格让他深感头痛,看来得再减轻一点语气才是,他可不信这等时候绵英能平白无端地升官。想本身一个从二品大员,竟然在小小的知府面前如此客气,鼓吹出去谁会信赖?只是这小子水磨工夫确切短长,无怪乎他背后的主子如此正视,升官也比平凡人快上很多,真是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