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寺院好大的场面,连玉常心中一跳,久违的火气便要发作上来。身为饱读经籍,口中经常念叨着三纲五常的儒林中人,对于神佛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本日前来蒙受这等礼遇,若非念在身有要事,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勉强按住心头的肝火,连玉常冷酷隧道:“这位小徒弟,鄙人确切与人有约,迟误不得,劳烦带路。”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玉佩,悄悄晃了一晃。
此时坐在小他将近二十岁的绵英面前,胡南景一副唉声感喟的模样。刚才一通酬酢当中,绵英滴水不漏的风格让他深感头痛,看来得再减轻一点语气才是,他可不信这等时候绵英能平白无端地升官。想本身一个从二品大员,竟然在小小的知府面前如此客气,鼓吹出去谁会信赖?只是这小子水磨工夫确切短长,无怪乎他背后的主子如此正视,升官也比平凡人快上很多,真是命好啊!
小沙弥却也眼尖,脸上立即堆起了殷勤的笑容。“本来是高朋,方才实在是怠慢了,还请施主恕罪。净室早已有人等待台端,请随小僧来。”言罢便伸手带路,连玉常疾步跟在前面,心中却大叹着世态炎凉,连梵刹都不能免俗,更平增了几分对于那等赃官贪吏的讨厌。
这几天,万梵刹中来往的多是官家女眷,三位御史大刀阔斧的行动让这些官太太们不约而同地忧心起丈夫的出息来。因而乎,求神问佛便成了独一的路子。她们都是养尊处优已久的人,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管着家事,间或和得宠的姬妾们争风妒忌,这等时候却不得不将统统抛诸脑后。只要保住了男人的功名出息,本身此后才气安坐妇女之位,是以,寺内攒动的人头中,满头珠翠的占了多数。
连玉常极力节制本身不要暴露讨厌的神采,对于胡南景,他的体味并不比泰慊同少,是以清楚他并不是甚么洁净的官员。但是,既然天子有言在先,他便不得不遵旨行事,变通,他最讨厌的就是变通。若非当年父亲的变通,阿谁本来矢志昂扬的男人终究也不会丢官离职,是以早在儿时他便已下定了决计,除恶必尽,这才经太重重提拔进了监察院。
“韦大人有所不知,巡抚和布政使虽是同级,但按着朝廷法规,巡抚掌着通省的行政大权,而我这戋戋布政使却只是属官罢了,合着便像是那大师中庶出的儿子,始终抬不开端来。现在连大人他们竟然把主张打到了我头上,真是比窦娥还冤哪!”胡南景一边叫屈一边打量着绵英的反应,但是令他绝望的是,身边的年青人仍然是一张沉寂安闲的脸。
“施主但是与人有约?”连玉常刚踏入禅寺后院,便见一个小沙弥吃紧境地上前来,双掌合十见礼道,“此地乃是我寺私产,多有朱紫在此盘桓,如果施主并非受人所邀,还请移步前院随喜。”
小沙弥把连玉常带到了一间禅室门口,表示他等待的人已在内里,便深深见礼拜别。连玉常甫进门便见胡南景身着便袍坐在一个蒲团上,身边的茶炉正在嘶嘶作响,一副悠然得意的模样。若非连玉常事前晓得此人本性,还觉得面前的这位真是愤世嫉俗的高人隐士。
这天,前来拜访的便是孙雍的同亲――四川布政使胡南景,巡抚泰慊同在任时,他事事惟命是从,凑趣得像服侍亲爹似的。此时见他有难,心机顿时又活络了起来。论起为官年限,胡南景也是厮混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官油子了,无法一来出身豪门,多为同僚嘲笑,二来则是朝中大员看不上他,是以固然在各省之间平调了多次,但始终是没法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