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切近空中,侧耳聆听。本来。石板之下,埋有四通八达,粗长陶管。若为沐浴取暖,必通锅炉房。如果下水管,必通出口。只需循着流水之声,定能逃出世天。
火星迸溅。烟雾四起。
帐内又响起一声熟谙的悲鸣。恰是自投坎阱的师姐骆晹。
聆听着巨兽雄浑的心跳,早已靠近极限的卢氏,缓缓闭上了一片空无的双眸。
“何止麻贲。”冥碟骆晹眸生异彩:“此乃特为师妹调制的贪吃盛宴。”
被羌人放火焚毁的大震关墟,卢氏曾数次来往。竟不料地下另有如此玄机。陶管或是新埋,而青石地板,却皆是旧物。万丈高楼高山起。匠人营国,所操心机。又岂只在空中之上。
“门内?”骆晹无声而笑:“若非你宗见死不救。我派又岂会断绝。”
她竟无惧。
光芒将熄。忽觉后背一紧,肌肤碎成齑粉。好像新剥鸡卵,又蜕了层皮的美女蛇,拼尽尽力,缠上昂扬的兽躯。
手中铁条,有力滑落。
陇山,四海馆。
多日水米未进,只要药液为食。卢氏全凭一口气在支撑。
“你我恩仇,乃门内之事。又何必假外人之手。”卢氏强辩。
“说好一同发难。乃是你宗欲抢得先机,故而先行。又岂怨得旁人。”卢氏怒急辩驳。
半盏羊脂入腹,力由心生。一扫先前弱势。
帷幄内,影影绰绰。似有异兽占有。
“好。”刘备悄悄点头。所谓“心有印痕”,换成后代说法,叫做“印随行动”。刚孵化不久的雏鸟和刚出世的幼兽,会将亲眼所见的第一个挪动巨物,视作母亲。
危急关头,卢氏翩然旋身。顺势拔解缆间铁条,与偷袭之人,乱战一处。
左慈掐指一算,不由一声长叹:“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当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麒觉麟醒,天将变矣。”
手中铁条电射而去。
砰!
卢氏蓦地后仰,眼中满是惊惧。
万丈金光,珠光宝气,劈面而来,令人堵塞。仿佛置身传说中的天庭,又好似身陷上古异兽的洞窟。视野凝集的洞窟中心,正摆设着一座富丽的帷幄。
声音正今后处入耳。卢氏听声辨位,已间隔不远。
在出口处扇动蝶翼的骆晹,蜕皮般脱下夜衣,暴露皎白的胴体。心衣和亵裤,皆是从未见过的款式。另有薄如蝉翼的素纱足衣,竟长如胫衣,裹至腿根。
明知前程危急重重,又身中幻毒。然义之所向,纵百死不悔。卢氏咬牙跟上。坚固的石阶,忽变得像面条一样柔嫩。一脚踩下,竟仿如堕入深坑,没法自拔。伸手扶墙。墙壁亦随之硬化。举目四望,面前平直的统统,皆随之扭曲,好像滴蜡。刚正的出口,不知何时也已变成椭圆。好似加快熔化的冰封洞窟,吞吐着没有温度的光芒。
四足巨兽,竟缓缓直立。浑身腾火,步步逼近。
找到仆人的幼兽,终究完成了最后的演变。
然待烟雾散尽,偷袭者忽跳出战圈。冷眼旁观。
幻视、幻听。莫非中了幻毒。
帷幄当中,啧啧有声。似有人在巨兽耳边私语。
下认识眨眼。师姐竟生出七彩蝶翼。
偷袭者挥剑急攻。卢氏尽力抵挡。展转腾挪,终躲不开翻滚的毒雾。藏身毒雾的偷袭者,却吐纳如常。莫非烟雾无毒。忍到极致,卢氏只得换气。将烟雾一同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