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王子登上阁楼，宾主落座。不等王子出声扣问，西域藩商已先行开口：“夫人无恙。”
“白日相约之人。”
“皆活着。”藩商慎重点头：“蓟王之名，如雷贯耳。如何行事，何必见疑。”
李儒之心，戏志才焉能不知：“只需扼守出处，便可揽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入怀。与西域都护府连成一体。若关东播乱，吏治无存。此处便为进取关中之桥头堡。”
自驰驱入湟水，投奔金城族人。雕零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殊不知，世人脚下正被尽力构筑的陇关，便是羌人焚毁。
王子咬牙起家，向草庐走去。草草充饥，便卧榻装睡。任由身边火伴号令喧华，充耳不闻。好轻易熬到夜深人静。荒郊田野，也不知是何时候。
“可也。”胡商这便取下吊坠，递给雕零浑。
“此话当真。”雕零浑双目如炬。
藩商欣然点头：“王上命鄙人传语王子：‘当收拢旧部，见机行事’。”
却被平空来的一只毛手扒开。
“知我者，左丞也。”李儒抚掌大笑。
陇山。大震关工地，举火如昼。
王子闪身入内。
“只需扼守此领，便可为河西之樊篱。河西一地，朝中百官视如敝履。然对我西域而言，河西乃是通往关中的咽喉重地。如蛇之七寸。切不成扼于别人之手。”李儒笑道。
常闻“先有青石津，再有汉金城。”
远远便可闻声走南闯北的丝路游商，卖力的呼喊。
“活命之恩，无觉得报。不知中间此来，可身负王命。”一前一后，王子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这群游商，经常超越疆场，来往敌我两边。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机会，售卖最适合的货色。不管汉军、贼军，皆可通行无阻，少有人会晤财起意，害其性命。这便是丝路游商商定俗成的特权之一。亦或者可称为“道义”。
“报――”
藩商从怀中取出一细竹筒。双手捧到先零王子面前：“王子只需看过此信，前后诸情，便尽知也。”
“果不其然。百年战乱，前汉所置，堡垒烽堠尽毁。便是军塞亦沦为羌人牧民避风之所。”李儒这便言道：”传令，依山下寨。构筑障城烽燧。”
永和五年(140年)夏，先零雕且冻与族兄雕傅难等，率先零诸羌反。攻掠金城、三辅，殛毙大汉官吏。朝廷以骑都尉马贤为征西将军，率军十万屯于汉阳，筑坞壁三百所，以御羌民。同年，雕且冻霸占武都，掠走设在陇关饲马苑的马匹。并举火烧毁陇关。
为阻断三路汉军，大河上的津渡、群山间的孔道，贼人们一处也未曾放过。开山取石，砍木筏墙。制作水砦盗窟，尽遣宿贼精兵驻守。事关存亡存亡，如何敢掉以轻心。便是三十六部羌渠，亦尽遣部中青壮，赶来帮手。
身边本家或幸灾乐祸，或避而远之，各种猜忌群情，如影随形。雕零浑早已麻布。见王子整日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普通，再无转机。先前始终不离不弃的三百亲随，亦散去大半。现在只剩十余人，还恪守誓词，忠心耿耿的保护身侧。
“门外何人？”
营地设在青石山下。待雕零浑走下山脚，胡乱搭建的草庐，中间空位，已围满了人。
斯须，木门开启。胡商挑灯视之，恰是北地先零王子雕零浑。这便让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