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大。六合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昨晚北风吼怒,一夜间水沟皆平。等过了中午,暴风骤歇。耳边为之一静。只剩纷繁扬无声坠下的落雪。
刘备只昂首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夫人且看。”魏袭往身后一招手。
流民已盘桓多日,从未出半点题目。想必家兵部曲多有麻痹。又是深夜,人困马乏。村民皆熟睡,故而街巷无人。
等新来流民围坐一圈,先来流民这才纷繁上前,挤满了大堂。
“喏!”魏吕二人齐声应道。
眼看着几个流民,搭成人梯,送一人翻入三叔家宅院。刘备不由长出了口气。
魏袭将包裹层层展开。刘备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而混在人群中的最大一股流寇,正敏捷向刘备家扑来。
正说着,忽听堂外一声呼喊:“新来之人速去汤池,沐浴换衣再取吃食!”
村中最大的豪强,必然住着最大的宅院。底子不要去刺探。每天施粥的夫人,便是此地最大的富户。流寇没有走正门,而是上了客舍二楼,从后窗跃下。然后寻角门出院落,来到街巷。
没有风的雪落,反有一种逆升的暖意。
沿途有精卒指路。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楼桑客舍。精舍已住满,用来用饭的大堂,移除案几和席垫,让流民们打起通铺。此时也睡了很多人。新来流民霸道非常。不等脱鞋入堂,先来流民便纷繁避到角落。留下了中间最宽广的位置。
见刘备似举棋不定,两刺奸忽视一眼,仍由魏袭说道:“少主可曾在乎,这队流民中并无妇孺。”
近似状况,他们太熟谙。在街道上久行无事,流民垂垂胆肥。三五成群,离开大队,结伴向四周人家摸去。
在高处俯瞰,村中情势尽收眼底。大群的流民化整为零,沿着纵横的街巷,分化成小股。搭人梯翻墙出院,未几时便翻开这家院门,再放朋友收支院内。乘机放火。
女道侧目言道:“但是心灰泄气?”
“有火光。”隐身暗处的流寇们,也发明了端倪。全部楼桑村,竟亮如白天!
走到双阙四周的青石空中,已无多少积雪。只结了层薄冰。流民一脚踩下,薄冰尽数碎去。一字排开的流民,很快就踩出一条碎冰小道,走进了楼桑。
从耸峙在村口的双阙,高出官道的廊桥内,忽响起一声短促的号角。
见刘备悄悄点头,魏袭又说道:“这一起,夺人丁粮,食人孺子,奸人妻女,无恶不作。夫君都已死绝。剩下的皆穷凶极恶之徒。少主可知他们为何盘桓在外,不返故乡?盖因早已风俗刀头舔血,杀人取食的活法。他们的双手,已握不了锄头。”
“本来如此。”女道喃喃道:“这世道,又有谁能言及无辜?”
施粥只一碗。
“又该如何。”身后有人问道。
四周的白毦卫和邻近望楼内的弓手,立即警悟。放眼望去,白茫茫的落雪中,一队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流民,正向着村口艰巨跋涉。
刘备也将信将疑:“你们是说,先前来的流民和这波流寇是一伙?”
便要噬人了!
包裹内深藏利刃,刘备心有筹办。可当他瞥见数支染血笄簪、玉镯,另有一件床笫忌讳之物时,不由怒从心起!这些流寇不但要杀人,还要作乐!
米粥只吃半碗,将别的半碗匀给厥后的流寇。流寇饱食后,和衣而卧。比及半夜时分,这便蓦地展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