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退隐只我一人荣辱,而授业乃事关社稷。”卢植把刘备比作光武,此心可昭日月。
想到这里,刘备幡然觉悟。恩师卢植怕是要退隐了。
卢植苦笑点头:“但是为州郡征辟?”
本日是恩师卢植宴客。刘备岂敢怠慢,命宗人好生奉侍。
“难怪贤弟乐不思归。如此人间瑶池,愚兄怕也不想归家了。”崔尚书手书的‘乐不思归’仍高悬西阙下。
刘备字字铭记在心。
一起未受刁难,乃至连扣问的人都没有,便通畅无阻的入了市中。方才在酒垆前停稳。便有主子赶来,宴客下车,将牛车牵今后院。牛车上的搭客,闻香而来。刚在垆前站定,就见一樵夫坐在廊前,脱去草鞋,将双足伸入廊下水道,在溪流中洗净双足,又赤足站起,换上一双公用的木屐,入了酒垆。
收钱收到手软的刘备,非常忸捏。
“子干贤弟。”崔寔笑着步入房间。来客恰是因党祸免归的前尚书。若非刘备以磁垫解其寒痹痛症,客岁便已去世。正值夏末,暑热未消,崔寔一起舟车劳累,赶来楼桑,只为劝说老友。
果不其然,不久后,恩师被征为秩比六百石的博士,正式步入宦途。
不然,厥后恩师也不会去安定黄巾之乱。
刘备内心,早有筹办。
“如此,愚兄便小住数日,看看这世人皆赞的楼桑。”
也是。只要设身处地,方知楼桑之便当。别的不说,汤池、公厕,此两项,就远超各地州郡,便是洛阳禁中也无出其右。
北地豪强大族皆托人投帖刘备,想族中后辈前来楼桑就学。信中千恩万谢,并奉上充足学资。更有甚者,辽东田韶竟捐资数百万,以求其子能退学楼桑!
前次有大儒刘宠小住,成了校馆的三师之一。现在崔寔又来,估计也不会走。
崔寔又道:“孟子言: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何为师?以身证道也。”
这,仿佛是一弟子意啊。
刘备这便加派人手,日夜换防。幸亏是圆楼,抱元守缺,收支只要一门。再加楼外有高墙望楼,门外立双阙。普通蟊贼插翅难飞。
崔寔点头:“贤弟心机,愚兄岂能不知。然,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楚南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民气机乱,盗贼蜂起。天将变矣。光武若不举兵,打扫群雄,今汉何故复兴?”
见廊下排满了供人换用的木屐,来客不由暗自点头。
一起坐车而来,鞋上无泥。来客还是入乡顺俗。除下鞋袜,依样坐在廊下,濯足穿屐,步入酒垆。
“不知兄长所为何来?”自坐东席的卢植实在已猜到。
崔寔善政论文籍。号称通儒。所授多是为政治民之术。深得游学士人推许。所谓‘通儒’者,《后汉书·杜林传》:“博洽多闻,时称通儒。”指晓得古今、学问赅博的大儒。
所学也各有分歧,楼桑老幼皆可就学。
这日午后。一辆广大的牛车,打西边官道缓缓驶入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