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四奶奶笑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两个小子是大的,闺女是客岁刚生的。”
“表哥,多谢你。”
那位妇人上前自报家门:“公主怕是不认得我,我是三老太爷家行四的孙媳妇,今儿个被国公夫人请过来做个全福人,给公主和九叔添添喜。”
裴四奶奶笑道:“公主这是说得那里话!您是君,我们是臣……嗐,不对,我家男人连个官身都没有,都是民。那里能跟您平辈见礼呢!”
宣惠一手搭在喜娘手上,一手悄悄提着裙摆,款步走至平乐堂。
房中稍南的位置摆着一张酒案,上面有四份菜肴并两个葫芦盏。喜娘引着宣惠立于酒案西侧,朝东站着,然后递了一根秤杆给裴敏中:“请驸马爷为公主娘娘掀盖头。”
因两家紧挨着,仪仗摆不开,步队便以下聘时普通出了王府往东走,绕过前街,再到国公府。
瞬息间,鞭炮声、礼乐声便响了起来。
宣惠脑袋里转了转弯,三老太爷家的孙媳妇,那就该当是老国公爷弟弟家的,当是与裴敏中平辈。
“表哥,莫要再提畴昔之事,我只当是做了场恶梦。”
宣惠接过梁濯,在他粉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胭脂色的唇印。
宣惠忍着羞意搭上裴敏中的手,提着裙摆走了出来。隔着盖头看去,朦昏黄胧的一片红色,似是已颠末端国公府前院那两株百年银杏树。
等离了祠堂地点的院子,就垂垂热烈起来。成国公府内来宾盈门,人声鼎沸,外院内院各处都搭满了喜棚。
刚进正房,宣惠便瞥见正中间站着一个脚穿白绢袜、皂色云头鞋的高大身影,慌乱了一整天的表情俄然间就安宁了下来。固然不知前路如何,跟着他,老是放心的。
两人在外院正堂拜鞠问后,裴敏中便送宣惠到了二人在国公府东路正中的新房。
裴敏中一整天都处于欢乐得没法言说的状况,被宣惠这一眼看得更感觉有些眩晕。他看着面前的娇娘,只感觉此生最大的心愿已经得偿,别无所求。
这便算是礼成了,裴敏中去了前院敬酒,宣惠则在床上坐下。
“前次也是我背你上轿,我还指着此次多经心,好洗去我的罪孽呢!”
喜娘将一段红绸递到二人手中,裴敏中便缓缓牵引着宣惠往裴氏祠堂去。
堂屋正中摆着两把空椅子,梁瓒站左,杨云舒站右,受了新人三拜。
礼官唱道:“还府!”
宣惠抬眼看畴昔,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妇人,一身海棠红各处金的通袖衫衬得她非常娇媚,措告别事倒很开朗。
裴敏中茫然地问道:“往那里掷?用多大力量掷?”
“宣惠,金陵裴氏乃是我大周赫赫百年的功臣世家,望你在夫家持躬敬慎,不忘孝悌之道,以慰父皇与贤妃娘娘在天之灵。”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花轿便停了下来。轿帘被人翻开,一只骨节清楚的手伸了出去:“我扶你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将葫芦盏掷了出去,喜娘上前看过便笑道:“一仰一合,大吉!”
宣惠心下了然,这便是老国公爷的牌位了。礼官捧着的托盘内放着两个青玉做的酒爵,宣惠捧了一个,供奉给老国公爷。
杨云舒把他抱了过来,笑道:“这就对了!濯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喜娘看着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由笑道:“还请二位进合卺酒。”然后便端了一个葫芦盏给裴敏中,另一个则奉与宣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