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声隆隆，屋内却落针可闻。梁瓒踱步走到窗前，看着内里黑漆漆的夜色。很久，他才悄悄地说道：“送走吧。”
烛影摇摆，梁瓒看不清曹名扬的神采，只见他沉默了半晌，才有气有力地说道：“不管如何，大周亡了以后，她再如何做也都是错，谁叫她是大周的公主！我不成能为了她搭上百口人的性命！刘广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叫我留着这个丧门星做甚么？”
梁瓒蓦地转头，瞪着眼怒道：“你也不叫我杀么？”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直到刺鼻的血腥味满盈了整间屋子，他才“哐当”一声扔了长剑，满身脱力普通倒在了座椅上。
裴敏中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杀他家长辈不比杀曹名扬……一来他们年纪大了，二来毕竟曹名扬才是首恶……若杀人太多，杀的又是老弱妇孺，实在有损王爷名声。”
裴敏中泰然答道：“非是我不叫王爷杀，只是比起取他们的性命来讲，我感觉王爷的好名声更首要。若您一心要为端敏公主讨个公道，总也该想想，这是否是公主至心想要的公道？”
“娶了你姐姐，世人看我便如我占了多大便宜普通，可那个晓得同僚背后如何嘲笑我？自来公主与勋贵就是好姻缘，凭甚么到了先帝这里就要突发奇想，将公主嫁给读书人？我做了甚么缺德事便要受如许的热诚？”
“与其滥开杀戒，不如王爷早日光复都城，为公主建坟立祠，叫她离了曹家，百年后也有先人供奉香火。”
梁瓒此时正站在裴家空宅外院的正堂内，面色安静地看着内里暴雨如注。屋里各处点着彻夜大烛，但都已经烧得泪痕斑斑。地上撂着那柄他从东园拿来的长剑，在烛光的映照下模糊有血光闪现。
他一脚将曹名扬踹翻在地，用剑尖抵着他的喉咙，一字一顿地说道：“高傲周立国以来，从未有一名公主降落后与公婆同住。我父皇不但专门下旨叫你一家搬入公主府，还特地叮咛长姐好生侍营私婆。”
裴敏中领命而去，留下梁瓒一小我站在窗下。
梁瓒想起小时候在深宫当中，每个老寺人老嬷嬷都能说上几个吓人的故事。哪个宫的娘娘难产了，吊颈了，哪个宫人被打死了，投井了，一个个都讲得活矫捷现。
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为早逝的母妃、早慧的长姐。这两个女人给了本身材贴、体贴，却都早早死亡，享用不到今时本日本身能给她们带来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