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因为她不是祈求的答话愣了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律法？”
陈忆不卑不亢道：“不是有大宋的律法在么？陛下为何还需考虑？”
秋兰还未答话，人徙扑上前来抱住她，瞪眼陛下道：“别碰我娘！与我娘无干！”
半世踏实如空琴，所幸遇人慰我心。
木板床上的人被盖上白布，陛下沉着脸走过呆立着的人徙身边，向费长山道：“说给宫里，叫他们昭告天下，说陈忆陈贵仪暴病而亡。”紧接着推了人徙一把，“你都瞥见了，没有效，这是律！走罢走罢！”
雨来妾愿魂为伞，求得来世再见君！
尚心苑的花圃土已被住着的人亲手清算平整，已落了花子，不久以后就会长出一片新绿的幼苗。枯萎的芭蕉已被连根肃除，土里插着一根竹棍，棍旁是一株幼小的葡萄藤。石板院子路面干净，石桌石凳光亮如新。墙角的扫帚靠着墙壁，上面另有扫不净的藐小灰尘，仿佛那人方才放下扫帚分开。
屋内，陛下见人徙出去了，忙上前检察陈忆，见她神采不对，吓了一跳，上前探她的鼻息，手猛地一抖，满屋乱瞧，见只彩灵在此，连问：“你主子如何回事？她，她如何真的……”
很久，却见秋兰悲道：“作孽！都怪娘，从小将你打扮成男孩模样，才让你如此！现在，让老天奖惩娘罢，饶了你！”
人徙听了这话，没好气道：“怪你甚么事！老天爱让我如此，遇见她，我还感激老天呢！”
木门再次翻开，秋兰站在陛上面前，举头直视着他，倒把陛下弄得莫名其妙，心内又悄悄吃惊。他嘴张了两张才说道：“你，有你甚么事？”
“要打死她，还是先要我的命罢！归正我已算多活了好些日子了！”
秋兰任她推着，就是不说话，但人徙下床时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出去。人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俄然听到窗外一阵号响。号音绵长苦楚，响彻宫中表里。
门关上，秋兰走至床边拉过陈忆的手，看着她无神的眼睛道：“娘娘，我们说好的。”
秋兰无话可答，只得低头看空中。人徙猛地坐起来，闲逛她娘的肩膀，“娘，忆儿如何了，她如何了！”
在东门小殿时，陈忆说情愿今后改过，让人徙对她断念。但那孩子断念眼，又聪明，除非她死了，不然是绝对不信甚么借口的。以是恳请陛下承诺一起做戏，她主动改过并出此主张的代价就是留她一条活路，她能够永不见她，能够做宫女服侍他一辈子，但要宽恕人徙，给她封赏，远封出去，今后既往不咎。
尚心苑门厅内，放着一张新搭的木板床，陈忆身着号衣大妆悄悄的跪在床前，冲着门口。见陛下二人出去，叩了一下头。
一旁的彩灵扶着她躺在那张木板床上，双手交合放在腹部，裙子上的尾穗垂在半空。她看着恍惚的屋顶，心中倒一片安好。但安好只持续了半晌，腹部俄然一阵剧痛，视野也俄然恍惚。她不成置信地去看陛下，陛下却背动手冲着门外。
秋兰看着她绝望的神采，心内有些惭愧，又加些莫名忐忑。但想想还是硬了心肠，不发一言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