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琦刹时惊出一身盗汗，便是声音也连连颤抖起来：“这岂止是三道诏令，的确是三柄屠刀……”
“是谁？袁家？十常侍？还是另有其人？”
“等等……”许劭神采又是一变，比杨琦更是冷上几分：“五百人，如何进入皇宫？如何埋伏到复道上？”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全部复道血案，看似错综庞大，背后的推手却只要那么一个。
杨赐并不答话，却还是笑着，话锋一转，倒是看向了许劭：“复道血案，子将如何故为？”
大汉的天子，他的身边有飞扬放肆的十常侍，有争权夺利的大汉臣子，却唯独没有霍光、伊尹那样的千古良臣。
“可骇？”杨赐瞧了他一眼，衰老的脸上竟然是暴露了笑意。
晓得事情已非等闲，此中关窍不知另有多少，杨琦顿时神采一变，冲杨赐微微低头：“杨琦不肖，愿听伯父教诲。”
许劭、杨琦不得不敬佩如此运营，一击不中便再施一击，除夕之夜皇宫禁卫变更本就频繁，又能有几小我能将统统禁卫认全？复道上混入三百名陌生面孔的卫士亦非不成能。
“不过——许劭更想晓得，谁有如许的气力，能将五百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入大汉的皇宫。”他望着杨赐，问：
“老夫还没老胡涂。”他捋着斑白的长髯，笑道：“便是老夫老胡涂了，莫非张济、袁隗两个也老胡涂了么？”
“盖勋不在朝中，周邑做不到，赵延是赵忠的弟弟，赵忠是十常侍之首。何进固然是外戚，是当今国舅，他河南尹的位子也是十常侍替他拿到的……”
那是人间最大的推手。
“除此以外，有主掌帝都十二城门防卫的城门校尉赵延、京畿地区安然的京兆尹盖勋、主掌河南地区安然的河南尹何进、主掌皇后寝宫保护的大长秋赵忠、主掌帝都雒阳治安的雒阳令周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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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琦眉头一挑，一双眼睛已是要喷出火来：“承平道？张角当真如此胆小妄为？敢作此十恶不赦的事情？”
杨琦的双手握紧了衣摆，低声道：“伯父平生谨慎，怎会与天子一同做下如此可骇之事？”
“陛下是人间最可骇的棋手，每一步皆妙到颠毫，令老夫佩服、佩服啊！”
许劭沉吟好久，心中转了无数动机，方才缓缓道：“复道血案与孙原入清冷殿是同一天，除夕之夜。”
卫尉刘虞，在案发之前还是幽州刺史，卫尉之职便是由太尉杨赐代掌。执金吾袁滂是帝都内出了名的独善其身，光禄勋张温是将来三公的不二人选，名流出身，家属明净，更无能够。
天子的传国玉玺是皇权，三公印玺是相权，两强相和，即便孙原只是二千石的太守，但是如有需求，或者说，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够超出于三公之上，乃至超出于大汉律之上，乃至超出于皇权之上。
杨琦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三公印玺，意味着三公在这件事情上已然达成了分歧。袁家放肆放肆，与杨家一个在关东豫州，一个在关西弘农，自光武天子复兴以来，两大师族世代皆是三公王谢，二百年中却一向明争暗斗，杨赐是天下儒生之首，袁隗是天下门阀豪族之首，看似一条心的两只老狐狸，却向来未在任何一件事上达成分歧。
杨赐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本身的一头白发，便闭上眼睛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