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四百年来,可曾出过这等怪诞好笑之事?”
“八十老翁不能安居家业、玩耍儿孙,今为国奔波,朕之过也。”
他仿佛看到了甚么,拜别、别离与起点,三个词语俄然呈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何进……不要逼朕杀你……”
“起家罢……”
帝都雒阳,平朔殿。
“传何苗、何进!”
刘和刚暖的心,俄然又冷了下去,直感觉脸上盗汗连连。
大殿里,那一道孤寂的身影,茕茕独立,好像孤舟,夜中迷航。
“诺。”
“诺。”
刘虞看着张温神情窜改,不由心头一震,蓦地间一股惊骇由下到上直逼心头。
天子蓦地降低的声音如万钧雷霆轰然劈下,刘和蒲伏在地,已经浑身颤抖,脸上汗水大滴大滴滑落,全部衣袖、空中都已被打湿。
一听“赵岐”二字,天子仿佛驯良了很多,沉默好久,方慰然长叹:
张温深施一礼,双手在身前秉起,细细说道:“按律,越骑校尉不得向宫中调派军队,不过臣细心查了,这两百人并不是越骑营的士卒,而是京兆尹盖勋大人府上刺奸缇骑。”
张温眉头伸展,仿佛发明了甚么,又道:“臣并未患口吃。只不过查抄复道,并未瞥见这两百士卒。”
天子刘宏坐在长官上,身前一排人别离是光禄勋张温、执金吾袁滂、京兆尹盖勋、司隶校尉赵延、雒阳令周邑,以及从幽州千里迢迢赶回帝都的新任卫尉刘虞。
刘和只看了一眼,仓猝又低下头去,迟疑一会,忍不住道:“臣……另有一事。”
袁滂心头苦笑,倒是涓滴不露于面上,笑道:“陛下谈笑了,臣与魏郡太守并无交集,只是偶合、偶合罢了。”
“啪!”
天子身形削瘦,手上却有一股浑重的力量,托起刘和的身子,看着面前兢兢业业的臣子,缓缓道:“你为朕做事,却不能告之刘虞,辛苦了。”
刘和声音越说越小,却听得上面天子轻笑:“反汉?造反便是造反,还需甚么讳饰?”
刘宏点点头,他不喜好袁滂,这个故乡伙洁身自好,说好听些便是中立,刺耳些便是墙头草,朝中纷争涓滴不沾,白白占着一个诸卿的位子,虽说总比被其他派系的人拿了去要好些,还是让他有些恨得牙根儿痒痒。不过此次袁滂算是做了件明白事,取太门生中身家明净且少牵涉党锢、寺人的人入魏郡太守府,便是为孙原拔擢羽翼,将来能为天子所用,袁滂让自家长辈入府,将来必将成为天子手中的一张盾牌,老狐狸可算是开了窍了。
幽深的宫殿里,朔风回荡,仿佛空无一人,沉寂深沉。
天子一动不动,一字不发。
“秉陛下,大将军何进已查实,承平玄门众马元义在帝都当中,已联络中常侍封谞、徐奉,相约甲子年甲子日起事,承平玄门主张角已布告八州各方承平道首级,以黄巾为号,于甲子日起兵反汉……”
“杀朕?”
天子的身影隐在高大的庭柱以后,刘和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比平常时更显妥当挺直。
天子俄然又笑了出来,道:“朕……就如此好杀?”
“朕在这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空中上倒影着本身的面庞,蓦地静下了心。
刘宏目光扫过身前诸人,落在袁滂身上,问道:“袁爱卿,传闻前些日子你病了,魏郡太守孙原临行前去了你府上一趟,替你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