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挑眉。
长安不首要了,河西四郡还首要吗?
孙宇在一旁点点头,倒是不说话。两人皆是晓得他性子,傅燮便道:“送你返来的滇吾羌的大首级滇吾,可见你在西羌民气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孙宇的眉头缓缓皱起,他仿佛明白了两人究竟在说甚么。
孙宇正色彩,还拜。
孙宇神采微变,望着傅燮峻厉的神采,西州有君子傅南容,公然名不虚传。
“他不叫韩约,他叫韩遂。”
他回身,了望房舍以外,百里之遥便是韩遂、边章和十余万羌族铁骑雄师。
三百年前,孝武天子朝,击匈奴、开边、戍边,设河西四郡,为的便是翻开帝都长安的西北边疆,为拱卫长安留下充足的计谋纵深,“断匈奴之右臂,张大汉之左掖”,便是河西四郡的意义。河西四郡之于长安,便如八关之于雒阳,河西四郡是代代大汉将士前赴后继打下来的铁血江山,现在却已成为鲜卑人和羌族人的草场,任其纵横。
孙宇眼神一变,脚下已微微侧向盖勋。
全部凉州就像是大汉躯体上的肉瘤,瘠薄、衰弱、人丁少、民风彪悍,北有鲜卑和匈奴,西有羌族,凉州只会伸手向大汉要钱、要兵,乃至连凉州的士人,都想向大汉要权。
赵充国、皇甫规、张奂、段颎、班超、班勇、耿恭……那些为了西域流血堕泪留命的将士们,或许不会晓得——现在,他们所保护的朝堂,竟视他们曾经奋力搏杀过的国土为附骨之蛆,恨不得丢到九霄云外?
中原的士人、豪族,不会答应凉州的士人参与国策,即便是位及三公的段颎、军功赫赫的凉州三明,终究也是只能在森罗铁壁普通的朝堂前败下阵来。
孙宇未身临其境,却已发觉到,那劈面而来的风刀霜剑,朝堂之战,比这一刀一条命的血战更加可骇更加血腥。
河西四郡不首要了,凉州还首要吗?
“他做不到。”傅燮冷着脸,望着盖勋,悄悄摇了点头。
“你若敢存这个心机,傅南容现在便杀你!”
盖勋喘了一口气,低声道:“南容兄,韩遂之法一定不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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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须晓得,元固——”
在贰心中,太守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份任务。肩上之担,守土卫疆保民罢了。六个字,要以命相抵。
“傅南容地府之下,不敢面对四百年来死在这西北边疆上的数十万将士,不敢面对在存亡之间苦苦挣扎的无辜生灵,更不敢见列祖列宗、见二十二代天子,说傅燮做了投敌卖国之人。”
他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道:“现在的大汉,帝都是雒阳,不是长安。”
百年前一部《盐铁论》便为这场长达三百年的争辩停止了完美的解释。
“他没错,南容。”盖勋竭力昂首盯着他,目光锋利如剑,“若非朝堂对西疆战略百年来未曾改过,如何逼得韩文约拼了一身清名不要,也要如此极度行事?”
傅燮的眉头倏然皱起,想辩驳甚么,望着盖勋的脸,终是忍了下来,很久,方才缓缓叹道:
一片沉寂。
傅燮翩翩君子,盖勋第一次见他如此向本身发怒,仿佛料想当中普通,盖勋不为所动,还是自顾自道:“欲守凉州,须大汉倾国力互助,北境三州自顾不暇,江南三州偏僻,唯有关东五州方能撑着凉州打耐久之战,可满座朝堂冠冕,可有人情愿守住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