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落到陛下那边的，只怕是更多。十常侍清算奏折已是常例，他们对南阳太守这个位置垂涎已久，现在落到你的手上，对你还不过各式进犯？那些奏章怕是已经堆如山积了。”
陛下在等，等承平道造反，等着那些暗害的人一个一个跳出来，然后一次杀个洁净。
“你晓得当初光武天子为何定都于雒阳而非长安？”
孙宇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晓得杨赐对南阳郡的监督，笑道：“若非杨公背后促进，我二弟只怕成不了南阳郡的都尉。”
劈面那位玄衣公子目光转刀许劭身上，高低一打量，不由反问道：“这位便是天机神相许子将先生罢？鄙人南阳太守孙宇孙建宇。”
杨赐涓滴未曾在乎，他半慵懒着，望着孙宇亲手煮茶。
孙宇心中一动，俄然跟了一句：“也在太尉胸中。”
杨琦倒是皱了眉头，他常在杨赐身边，晓得杨赐的风俗，他平生以清流自夸，从不牵涉朝中争权之举，也正因为如此得以稳坐朝堂。世家门阀不肯与他为敌，十常侍不敢与他为敌，天子更是信赖他这位教员，而他更有弘农杨家百年来的弟后辈子相辅。
杨赐声音虽轻，却足以令孙宇动容。
“另有一个。”
火本已旺，茶汤已沸。
他却忘了，朝臣私会疆臣，已反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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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一眼孙宇：“你啊，让陛下和老夫，皆如炙炭烤矣。”
那是一樽青铜兽耳茶釜，做工精美绝美，直直地推到孙宇身前。
杨赐本就想找孙宇，找孙原不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统统人都盯着孙原，杨赐亲身到访太常府，看似是为了许劭，但是统统人都晓得他是为了孙原。
杨赐摇点头，叹了一口气，念叨：“早知你非池中物，不过胆量也忒大了些。”
孙宇一贯自傲，只是现在俄然没了几分信心，他望着面前的案几，仿佛已成了那张看不见的棋盘，那棋盘上，闪现的是当明天子的面庞。
杨赐一向念叨着，他晓得孙宇不肯听，这小子太孤傲，不肯借别人之力，蔡家在荆州根深蒂固，如果有蔡家帮手，何必偷偷摸摸四周勾人？便是养个几千私兵也不算甚么大事。
杨琦望着釜中茶汤，眉头皱起，却不敢与孙宇说话，只是微微弯下腰，冲杨赐低声道：“伯父，茶汤已沸了。”
抬手，悬停。
三道身影一同跨入府门，立即便有人驱逐上来躬身行了个礼，冲杨赐附耳了几句。
他望着杨赐道：“难怪天子倾尽尽力也要捧魏郡太守，如果不能让魏郡太守将风头尽数抢走，南阳太守恐怕也要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孙宇话中机锋尽显，承平道如果俄然谋反，全部南阳郡必将不保，他不过是招了两百名死士，尚不至于和朝中权势撕破脸皮，如果南阳郡丢了，那才是最可骇得事情。放眼九州四海，谁不晓得承平道已是势大难治？不过是无人光亮正大说出来便是。
孙宇并非不晓得蔡讽，而是正因为他晓得蔡家的能量庞大，方才不肯等闲与蔡家有所连累。
剑眉微微颤抖，孙宇想不到杨赐竟然说出如许一句话来，当下轻笑道：“如果陛下看不下去，早已经脱手了。孙某信赖，弹劾孙某的奏章早已堆如山积了。”
温馨的房间里，火盆早已备下，一室皆暖，不过三丈见方的静室涓滴不觉炊火气，反而有寒婢女气模糊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