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又是已有计算——”管宁正身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喜还是忧。”
“魏郡太守府战役难中郎将的冲突是你一手促进的，你想逼张牛角脱手杀人，然后再由青羽出面，挽救黄巾军。”
沮鹄、崔衍、审荣等人面面相觑，心知不好。
“诸位好派头，不敢往平难中郎将的大营，却来府中寻我，华子鱼当真如此令人不齿？”
管宁眉宇闪过一丝不忍，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只不过今时本日，有郭嘉替天行道。
“一个报效朝廷、在卢龙塞血战经旬的平难中郎营将士，在魏郡的大街上被人打死，诸公觉得死一个车夫，就能停歇平难中郎将的肝火，还是能停歇镇北中郎将的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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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奸卑鄙，违律可诛。”
“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无端而死，诸位这般一个交代，本官尚且看不下去，何况两位中郎将？”
长长一行字，隶书苍劲矗立，笔迹工致端方。
崔衍的眉头霍然凝成一团，他夙来以素养着名，亦以学问自大，华歆这句话，实在有些重了。
“贰心肠仁慈，一辈子未曾杀人，这一次，我替他屠个洁净。”
他顿了顿，声音慎重却降落：“与天子相干。”
面前，是魏郡的朱门贵族，是魏郡太守府的得力干才：崔衍、伍孚、李历、赵浮、闵纯、程涣、刘惠……乃至另有刑曹处置审配的侄子审荣和五官掾沮授的侄子沮鹄。
张牛角回身上马，纵骑拜别。
一袭白衣步步沉稳，缓缓走近，厅中诸人无不是心头一惊。
“非也。”沮鹄拱手道：“杀人车夫已被杖毙，安平王亲身训子，并亲书道歉。下官等人前来，是请郡丞出面，代王府向平难中郎将及平难中郎营做一个转圜。”
郭嘉冷嘲笑了，反问：“当初李怡萱和夏旭阳如何对青羽的，你可还记得？青羽各式护着他们，护着丽水书院的名声，他获得的是甚么？是屈辱，是冤枉，是洗刷不洁净的臭名，是鲜血淋漓地叛变。”
沮授目光一冽，他该退，但是他已不能退，他是冀州名流魁首、朱门高族榜样，为一个士卒获咎张牛角当然不对，为一个平难中郎将获咎安平王和冀州权贵，更千万不成。
崔衍躬身一礼，道：“此事关乎皇族，安平王是冀州仅余的王爵，更是天子远亲，他的独子被黄巾军的人劝止，失手……”
你用这类体例分开魏郡，那魏郡数十万生灵何如？黄巾军数十万将士何如？黄河以北千里膏壤上的十万英魂又如何？
管宁目不斜视，直盯着居中的华歆，一步一步走过来，饶是见惯了风雨的华歆，也不得不感到压力。
华歆一掌拍在案几上，嘲笑连连：“诸公饱读经籍，本日真令华子鱼开眼！”
“呵……”
“当初李怡萱眼睁睁看着他背着骂名，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泥泞中的时候，煌煌人间，有谁为他说过一句公道话？”
程涣挑眉，却不敢再说，他想到了题目出在那里——华歆代表不了魏郡，更代表不了孙原。而除了孙原，没有能挡住张牛角的血腥抨击。
他晓得孙原为甚么要远去西凉，孙原心太软，下不了这个杀心，一介白衣，更操弄不了这凶险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