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出客房,却见正劈面的客房也钻出来一人,发冠半歪,手里还拿着发簪,看着外袍也不甚整齐,两人甫一对视,都呆了。
汤出了锅,孙原便把腌菘菜切成段,入锅温热了,又把那块松露切片入锅同炒。最后把蒸好的小米饭和粳米饭一同盛出来,便算是做好了早食。
梦如潮来,亦如潮去,周身墨晕一刹时尽数消逝,仿佛从未呈现过。
他本不知庖厨在那边,故而起得早,好好找找。不过偌大处所倒也难不住他,便在屋檐上四顾一番,窥准了方向便飞身而去。
和好年纪恐怕也就二十二三,孙原也不客气,道:“阳士兄起得倒早,如何直奔这庖厨来了?”
只见这位布梦的人淡淡一笑,答道:
孙原、郭嘉同时侧脸望来,却瞥见心然黛眉含怒,手里已托起食盘,冲身后正斜倚睡榻的林紫夜道:“紫夜,我们去吃,不睬他们。”
“君子岂能脱手?”
听得出孙原话中笑意,郭奉孝转头看着他,道:“我当是如何回事,本来是先看到你这只‘鬼’,才把我叫做‘鬼’。”
心然展颜一笑,郭嘉只觉如沐东风,周身寒意为之崩溃,夙来随性的他没出处地竟有些生硬起来。
“和阳士!你竟敢偷吃?”
“看来阳士兄饿得不可,先吃些吧。”
“天然、天然。”那人从地上站起来,清算了一下衣衫,作了一揖道:“昨日刚返来,便听文休说了,新任魏郡太守孙原大人路经此处。”
中间和好不知从那边冒出来,捧着个空空如也的饭碗,用力地嗅了一下,惊奇道:“好香好香……”
身侧心然蓦地起家,一只纤纤素手骤但是发,悄悄破开两股剑气,搭上了食盘。
孙原细心一听,才晓得和好前几日出门,明天与一名颍川奇才同回藏书阁。两人路上无事,便命题打赌,输了便不准吃一餐饭,和好连输三局,明天已饿了一整天,现在饿得睡不着,便顾不得形象,凌晨便衣衫不整从房中奔出来,到庖厨里找吃的。
他压了压被角,往火盆中添了几块新炭,这才蹑手蹑脚地翻开房门,钻了出去。
一个“墨”的梦!
那人愣了一下,却赶紧冲这边一拱手,裹着外袍,仓促地往院子外头奔去。
“青羽!”
正笑间,却听“吱呀”一声,厨门大开,一阵北风涌入,一身墨色衣衫呈现在门前:
孙原瞋目横视,这群人的确就是匪类,他一贯是和二女同食,这几日顿顿都被打劫,的确不能忍。
“鄙人颍川郭嘉郭奉孝,见过夫人。”说罢,郭嘉便是躬身作揖。倒惹得才子掩口轻笑:“妾身可不是甚么夫人,先生说错了。”
和好却被此人吓了一惊,顿时如丧妣考,一副哀怨模样,叫道:“郭奉孝,你是鬼啊!”
孙原白了他一眼:“你不笨,我也不笨。不给。”
案几还是案几,从未有痕。
“看你这般模样,倒是个顾家的男人。”郭嘉斜倚门框,望向外头风景,朝阳初升,这深山院落里已撒了一片光芒,信口说道:“那些人到底甚么来头,竟然虎视眈眈了整整一夜。”
郭嘉一笑:“为了一锅汤费尽手腕,也不是堂堂魏郡太守的手笔。”
和好天然听得出两人话中的争锋意味,赶紧苦笑道:“夏季凌晨,不能好好说话么?”
墨衣轻提,垂手而起。郭嘉俯视孙原单手成印地模样,不由赞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