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记得,大抵也忘了文景之治的安居乐业和孝武天子的赫赫武勋了罢?
随行的人翻开了包裹,顿时一阵香气扑鼻,乃是上好的肉干,饶是远处的店家也是狠狠地嗅了一鼻子,念叨着:“肉味……这可有些动机没闻见了……”
一行五六人,便坐在芦蓬下,铺些干草,席地而坐,一人一碗水,给了店家二百钱。别的,又叫了五碗麦饭。
在一旁草堆上躺着晒太阳、嘴里叼着干草的店家斜着眼望过来,连身子都不转动一下,便摆了摆手:“酒?客人怕是活在梦里,这三辅几近赤地千里,便是平常两餐都快吃不上了,那里另有粮食酿酒哟!”
那儒生望了一眼食碗,倒是连神情都未曾窜改,将手里的肉干一点点扯开,丢入碗里,将一碗冷水浇出来,便那么冷静地等着。
男人吼声颇大,在耳边如同炸雷普通,年青人皱着眉盯着他,还未说话,便闻声儒士悄悄说了一句:“慎言。”
八百里秦川,自古为富庶之地,现在,却已经有些式微。谁记得,百多年前,这是大汉最繁华昌隆的都城地点?
眼看端上来的五碗麦饭,壮汉脸上一阵抽搐,几乎又要砸一张桌子。
男人却不会如此儒雅,一扬手、一抬头,便将整碗饭吃了下去,又塞了一块肉干出来,便这么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另有人记得么?
仿佛是甚么铁律普通,将那男人的身形生生定住了。举在半空的拳头便那么举着,男人脸上神情窜改不定,嘴角一阵抽搐,恶狠狠地盯了面前的店家一眼,竟是缓缓收回了拳头,仍然回到儒士身边坐下了。
他坐在路边的小客店里,身前是一只破碗,内里是半碗甜美清澈的井水。
侍从捡了两块上好的,恭恭敬敬递到儒士身前:“先生,请用。”
店家的声音紧随厥后,仿佛一向盯着此处普通:“赔钱啊!一个碗五十钱!”
壮汉顿时肝火中烧,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精致案几上,顿时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几拍得粉碎,回身奔着店家便欲动手:“你莫不是抢钱?!”
几块肉干吃罢,坐在领头的身侧的一个年青人,看模样非常俊美,只是脸上染了些灰尘,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皱了皱眉头,大声叫道:“有酒么?”
四轮车上的人,年纪不过二十岁高低,比那女人略微大一些,一身紫色长袍,裹着一件紫狐大氅,看上去温文尔雅,只是眼神里少几分活力,四轮车前面带着一个精彩的紫檀木盒。
店家仿佛毫不在乎普通,也不顾忌本身肥胖的小身板比碎成粉末的案几也强不了几分,仰着头又吼了一嗓子:“赔钱!”
年青人怒上眉梢,嘴巴动了动,倒是未曾发言。坐他身侧的一个壮汉,一眼望去便近年青人足足壮了一圈,捏着水碗一饮而尽,却闻声了店家的话,一双浓眉快速扬起,手中地碗“兵乓”一声已是生生被他捏碎了,恶狠狠隧道:“才戋戋一年不见,关中竟然疲敝至此,可爱这帮赃官贪吏!”
如许繁华气的仙女儿,在这荒郊田野推着一名断了腿的年青人,也不怕遭了强盗贼子,被绑去做了仆从?
食箸拿起,却未落下,因为他的眼里,已经瞥见了不远处的大道上,推来的一辆四轮小车。
谁能说得清大汉四百年来交战,亡去的将士有多少?累死的民夫有多少?费去的财赋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