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点头，不言不语，只伸手拢了拢风帽下飘飞的头发。
公主站在窗外，等着他咳嗽完了，才道：“夏国盘田三县，地盘肥饶，何如百姓刁顽，如何是好？”
他愣住了脚步，看着她走远，油衣沉重的衣摆拖过潮湿的青石路，扫起几片落花来。
她抬了抬下巴。他便自将那油衣抖开，倾身为她披上，戴好风帽，将细绳绕至她的下颌下，松松系了个结。然后又退开两步。
“让贾中郎去，如何？”他发起。
她想看进他的眼睛里去，但是他已经恭谨地低下了头。
这是她的第四个婚约了，可终究还是死了相约的丈夫，就仿佛上天在谩骂她一样。想到这一层，大殿上的公卿百官都跟着他们的公主哀痛了起来。
她瞥他一眼，复回身，又往花廊上走去。他便跟从在后。
徐国公卿中晓得他的人未几。他像是公主的一把奥妙的剑，被公主妥当地藏好了，只在需求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擦拭一番，却从不让他沾血。他给公主出过三个战略，一是诽谤，二是嫁祸，三是远交近攻。
他后退半步欲施礼，她淡淡看着，他便止住了行动，垂下视线低声道：“公主殿下为何事烦心？”
天下人只晓得徐国公主仙颜倾国，却不知真正倾国的是她的智计。再加上她另有一个所向披靡的孪生兄长，即便他们的父亲徐公既老且病，徐国也仍能稳据中原数郡之地，乃至另有扩大之势。
宴会以后，齐国传来急命，齐王连夜赶回措置国事，却在本身宫中遭受了刺客，不治身亡。动静传到徐国时，公主立即就哭了出来。
他的统统都是她给的，但是他耐烦地等待在彼端的模样，就仿佛他很笃定，她必然会朝他走畴昔一样。
她静了一晌，回过甚来，隔着缥缈的雨帘朝他一笑，“不错。”
柳先生仿佛不肯见到徐公和世子。这是徐敛眉的感受，她的感受一贯很准。既然他是本身的一把剑，她的确也应善待他，他不肯见的人，她便尽量不让他见。
他静了静，退后一步躬身拱手：“是鄙人识浅。”
闻言，他低头将油衣双手呈上，“鄙人见天落了细雨，殿下却未携伞，一时仓促，只得这一件油衣，还望殿下保重贵体。”
他拱手道：“那么彻夜是鄙人冒昧了。”
公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义，“柳先生是以为本宫太莽撞了？”
“但还不止于此。”她又道，转过了头去，却不做解释了。他晓得不该再问，便只道：“鄙人听闻冯将军军功彪炳，权位显赫，在齐国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不是策应，是合战。”她看着夜幕下的雨丝，语气一时又轻巧起来，“我大哥好久未碰兵器，正觉无聊呢。不过，本宫不筹算让他去雁愁谷。”
***
“本宫已将很多奥妙都说与先生了。”她淡笑道。
她不说话。
他静了静，“是。”
她道：“好吧好吧。”这类随便的语气，表白她本日表情的确不错。她回身欲去，复又道：“今晚在流玉宫有庆功宴，你也过来。”
她笑笑，“柳先生老是如许惹人说话的么？”
“柳先生。”沉吟好久，她终是问出了口，“齐国的冯将军，可托吗？”
“不。”他摇点头，“殿下是非常之人，鄙人不敢以常理度之。”
“说到出尔反尔，”他淡淡隧道，“殿下不是早已得心应手了么？鄙人猜想，殿下该当已有筹办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