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晃着酒杯,目光入迷地凝睇着酒水,不知在思虑甚么,眸中光芒沉着,一点醉意也无。柳斜桥并不喜好如许的她。
“甚么事?”燕侣的语气短促了起来。
“是。”他低声,微垂的视线下,一双渊海般的眸子寂静地望向了她,“鄙人须得感激公主,为鄙人的父母亲人报了仇。”
丰伯来信说,已经彻查了本国全境二十年的户籍册,没有找到一个叫柳斜桥的人。至于十年前在沐城被楚王搏斗的阿谁农户,登记在册的只四口人,都已灭亡,绝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他看了她一眼。她是公主身边比来的人了,可这个奥妙,连她也不晓得。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好久,公主是如何将这个奥妙保持了二十多年的――他越想越感觉可骇。
他道:“殿下会杀人吗?”
物是人非当然痛苦,却不知人是而物非感受何如?
“甚么意义?”燕侣微微眯起眼。
话里透出的鄙陋之意对徐国无疑是一种挑衅。但徐公却只是笑笑,公主还低头道:“多谢您了。”
他安静地移开了目光。
她却不想听他这类无益的感激。她从他身边走畴昔,声音已答复了冷硬:“本宫返来是传闻,你竟然擅自外逃了三个月。”
柳斜桥转头望向她,神采安静。
在如许的圆月下,亡国的俘虏,表情天然不会很好。楚王婴何被引入坐时,面色黑得像铁。在他身后渐次坐下的是十数名楚国贵族,身后还立着楚国的宫人。
徐敛眉盯着他。
麻痹,也是功德吧。
“不敢。”他说。
她锋利地指出,“若无人帮你,你逃不出去。”
那宫人低着头,手指痉挛地绞着衣衿,身子在禁止不住地抖,“是,是的,殿下……婢子是先王――先楚王伐南吴时俘虏畴昔的,现在――现在又被您俘虏了……”
“我――”她顿了一下,宣布般道,“本宫做到了。本宫拿下了楚国。”
一声低低的惊呼,倒是他身边的楚国宫人不留意将酒盏打翻了。那宫人连连赔罪报歉,婴何怒道:“给我下去!”她低头掩着脸仓猝退开。
她缓慢地看了他一眼。
乱世里的一个小小宫女,若得不死,最好也就是像她如许,展转在各国宫廷之间,做最卑贱的俘虏吧。
“你若就如许逃了,本宫反而轻松。”她低声道,“但是你却返来,本宫总不由得思疑你用心深毒。”
他摇了点头,寡淡隧道:“你比来可与齐国联络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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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一去不回,非论是死是活,燕侣与冯皓联手,总能够持续同徐国作对。可谁晓得,他这三个月一去一来竟都安静如此,连一点波纹都不能惊起?
“殿下。”侍从在几步别通报,“丰国来信。”
他静了半晌,才缓缓隧道:“因为……鄙人记起,鄙人曾承诺过,会在此处等您返来。”
“失手就是失手,我做错了,我无话可说。”
六月十五,徐公为世子和公主摆上了庆功宴,同时也宴请了楚国的阶下囚们。
她轻声问道:“柳先生,你真的是丰国人吗?”
他看着她微露怅惘的神采,心跳重重地停顿了一拍。像是在晦涩的荒漠上,前后俱已无路可走,却还是一言不发地凝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