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我走。”徐肇反复。
那双小手上被绳索勒出了见血的伤,满身各处都有青紫淤痕,连日的折磨之下,本来粉雕玉琢的小儿已瘦得脱了形,嘴唇干裂出血,脸上另有错纵的泪迹。
柳斜桥静了好久,最后却说了句仿佛不相干的话:“最担忧你的,是你娘亲。”
徐肇的眉头皱了皱。他冷冷隧道:“待君以不死耳!”
那将领微微眯了眼,点头道:“好。”说着便表示身边的兵士退后给他开出一条门路,一边在背后打动手势。
徐肇回过甚,见那齐兵的盔甲之下,倒是一张他极其熟谙的脸。
一个六岁的孩子站在那城楼上。他的脚下垫着高高的凳子,穿戴的王袍却仍然拖到了空中。金冠束带,唇红齿白,他看起来是那么玉雪敬爱,眸色却含着深沉的黑。
第61章――忽长成
“你叫徐肇,对不对?我娘舅同我说过。”少年道,“你晓得我叫甚么吗?”
少年张了张口,半晌,方苦笑着道:“你好不轻易说一句话,却呛得短长。你不欢畅我来看你,你甘愿被人吊在旗杆上是不是?”
齐国,亡。
他的手内心冒着汗,几近要抓不稳那瓷片――那是他前次打碎了饭碗偷偷捡的。不到六岁的孩童能有多大的力量,若不是这一块瓷片,那几个兵士早已一拥而大将他扔下城楼去了。
就在这时,城楼上有人仓促喊了一声:“那是甚么?!”
那却已是整整一个月后了。
但是徐肇看起来却很沉着,像个大人一样,沉着到冷酷。
徐肇哭着,哭着,也垂垂地不哭了。反而他伸出那伤痕累累的手,在父亲背上用力拍了拍,欣喜他似的:“阿肇很好,爹爹不消怕。”
两个孩子在空中不分敌我地抱在一起,底下早已筹办伏贴的齐国弓箭手瞠目结舌,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齐王靳游回身朝兵士们道:“将他的手解开。”
柳斜桥放开他,“你说甚么?”
柳斜桥沉默地给他上药,俄而捧着他的手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俄然用力地抱紧了他。
徐肇皱起眉头,过了好久,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我晓得。她只是嘴硬。”
少年很天然隧道:“我娘舅又出门兵戈去啦。”
徐肇看了他一眼,眸光亮净清澈,仿佛底子没有听懂他的话,又仿佛他听懂了,但是却底子不在乎。
城楼上的士卒渐渐地朝这方城堞合围过来,城楼下也排布开弓箭手。
但是他却不从城楼上走,反是拖着靳游的脖子,竟独自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我叫游。靳游。”少年道,“孔子有个弟子叫子游,你可晓得么?”
徐肇摇点头。
“你们的王已下了我徐国的大狱。”徐肇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喊了出来,声音里还带着奶气。“齐国文武百官、士卒百姓,降者不杀。”
三日以后,缙都北城门攻陷,齐国人将徐军拖入了旷日耐久的巷战,两方折损都不在少数。东边的冯皓急于回师救济,却被易月朔部恶棍地缠住,边追边打,待冯皓带军到了缙都城外,易初也已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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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肇点点头。
冯皓早已领兵去救怀夏郡,缙都保卫兵力不过二万,城楼上那副将看着滚滚沙尘旗号飞卷,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他们是如何过来的?徐国所统辖的城池中离缙都比来的是邬城,而就算从邬城赶来,一起上也需先霸占起码二十座城,可这些日子以来清楚烽火无警,这十万雄师究竟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