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年混迹在人界,算尽六界之事,甚么都算,特别爱算身边之人,算他们的大起大落,繁华贫贱,但毕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余子书听罢,甚么神采也没有,只半依在床上,悄悄地将他看着。
柳无言心灰意冷,正筹办分开的时候,碰到了兀叽第十七子,禾锦。
若好,天然欢乐;若坏,不是惶恐不安就是恶言相向,很难有几个会安然面对。
那双瞳孔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如同沉淀了上千年的翡玉,纯洁无垢,又深沉似海。
日子久了,他们天然也就怕他。不是被逼疯,就是被逼死,他很快就连个说话人都找不到,引觉得知己的人也不过数十载就化为一抔黄土。
“你为何会如许想?”
可柳无言毕竟是柳无言,脾气一如既往,“死了就是死了,这人间再无此人。”
第99章 贬入尘寰
他现在都还能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圆圆的小面庞,灵巧地像只兔子。她听了他的话,仿佛受了莫大的委曲,噘着嘴把他望着,俄然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的运气把握在他本身的手里,谁也勉强不了他。
常日里也不会有人来,只要禾锦闲来无事喜好缠着他问事情,这一缠,就缠了两千年。他看着她日趋长大,出完工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颦一笑皆如山间朝霞,美不堪收。
柳无言此时才晓得甚么叫大错特错,他一贯自大,觉得能掌控统统人的运气。可他此时才晓得,他不管如何,也把握不了余子书的运气。
柳无言刚强道:“只要斩断这孽缘,你才气断了对她的思念,也就会渐渐好起来。”
时候一长,他们叫他怪物,让他滚出魔界,用最锋利的说话,来粉饰他们内心的惊骇。
这人间老是如许,窥知别人运气尚可,窥知本身运气就会狂躁不安。
“他们说你甚么都能算,你帮我算算我娘亲在哪?”她的声音糯糯的,听在内心格外酥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把他望着,叫人都不忍心说出伤害她的话。
他晓得一旦承诺,就和那些卑贱的血奴一样,在她内心没有任何辨别了。
他终究明白仙尊为何总说历劫苦,本来苦的不是历练本身,而是要让他看着人间百态,世事无常,在这人间孤傲无依地等候着死去。
他只见过她高高在上,傲视众生的模样,从未见过她眼泪婆娑无辜望着他的模样,只感受一股暖流浸入他的内心,减缓了他百年孤傲的冰冷。
她的眉眼稚气,却不掩其灼灼风华,端倪间还如之前那般高高在上,披发着傲视天下的浑然气味。她朝着他跑过来,却因为跑得太急,左脚踩到右脚,“啪”地摔在他脚边,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就赶紧拽住他的衣袍。
凡性命短,五万年的寿命足以让他疯魔,因而他冒着生命伤害进入魔界,用他的无双才调算每一小我。
他悄悄一笑,惨白的唇吐出轻如薄翼的声音:“你若感觉折断红线有效,无妨就折了瞧瞧,到当时你就会明白,折断也不过是骗骗你本身,却骗不了我。”
柳无言自叹不如,当初私行窜改命数毕竟还是被仙尊晓得,将他贬入尘寰历劫,罚他常常窥测命数,都以寿命为祭,也罚他射中一劫,不死不休。
可跟着时候的推移,柳无言发明本身还是低估了余子书,他觉得他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却没想到他还是硬生生杀出了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