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黑雕一向跟在头顶,时不时收回几声唳叫,回旋不去。
两匹怠倦的马,驼着两个怠倦的人,在无边无边的戈壁中持续奔驰。不,持续快步小跑。
想起郑宗诚说的王奭的诡计,前日席上蒙前人的虎视眈眈,莲花内心极其担忧。几次想早晨偷偷逃脱,但是看管甚严,又搞不清身在那边,如何能穿过茫茫戈壁逃出世天?
莲花记得极小时候有次俩人不知为甚么呕了气,莲花躲在房间里掉眼泪,不肯开门,李芳远站在门外发怒,不吃不喝不动也不说话。三九的大雪天,就那么低头沮丧地站在门边。曹夫人哄劝,曹敏拖沓,李家的仆人跪求都没用,直站了几个时候,莲花忍不住了开门说话才作罢。手和耳朵到底还是冻伤,直养到开春才好。李夫人厥后指着着两个小孩子说道:“你们这两个宿世的朋友。。”
莲花一愣,答道:“甚么都没有。铁岭被劫的时候,文书都在南豁那边。函件那些保藏在行李里也没来得及拿。”
天气阴暗,大朵大朵的云低低地压在头顶。风有些大,异化着黄沙,打在脸上有点疼。明天早晨,会是甚么样的天呢?
“是自超大师赠的琉璃塔。莲花每日诵经,见此塔如见师父。”
二人上了马,打马便行。郑宗诚事前细心地用软布包好了马蹄,静夜奔马,竟然并没有太大声响。
可在这茫茫大漠,他们逃得过蒙前人的追击吗?
郑宗诚为逃窜轻装,没带弓箭。即便带了也没用,弓箭射程达不到黑雕飞的高度。他几次想引黑雕飞低些用暗器号召,黑雕却甚是警悟,只在空中高飞并不被骗。
莲花听得心惊,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勇气悄悄说道:“大君!倭寇占有在全罗道,百姓苦不堪言啊!”
莲花的目光中有气愤,有责备,有抗争,更多倒是安慰:“蒙前人狼子野心,况现在困守漠北心有不甘,如果去了高丽,定然是宴客轻易送客难。求大君三思!”
“是。”莲花声音有些低。
莲花看着他颀长的双眼,诚心的目光中尽是焦心,不假思考地点头:“好!”。甚么也不及带,莲花捧起桌上的琉璃宝塔藏进怀里,就跟在郑宗诚身后。
莲花低头不语。
郑宗诚放慢了速率,待莲花跟上,问道:“累了吧?歇会儿吧!马儿也要安息”。
“是。师父在安国寺。” 莲花轻声答复。
莲花紧紧跟在前面,看着马背上他瘦高的背影,俄然就想起幼时,不,实在也就六七年前,在开城,郑家李家曹家的十几个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耍,也曾如许撒脚疾走相互追逐,老是大笑声尖叫声打闹声喧哗成一片,每次都要大人们出来呵叱才舍得分开。
也试着想走远些去看看山坡上的牛羊,但卫士拦住不让再走,仿佛帐篷到湖边这一段就是画好的牢房。以是“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美景,莲花至今也只能远观。
莲花点点头。二人下了马,郑宗诚席地而坐,莲花实在累散了架,不顾形象地就平躺了下来,郑宗诚不觉得意,递过水囊和面饼,又自去喂了马。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中埋头策马奔驰,顾不上多说甚么。冷风劈面露水沾衣,微微有些寒意。戈壁里阵势凹凸起伏,并无门路可循,但郑宗诚策马毫不游移,明显对这一带的地形门路非常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