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赶车人一声降落的呼喊把顾罡韬又唤回到了面前的地步,车站到了,他得下车了。
顾天雷固然再三向教员和同窗承诺不打顾罡韬,但送走他们后,还是感觉该跟这小子论论理。因而他进门就喊“罡子,罡子”!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望严。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揭起顾罡韬房间的门帘一望,顿时愣住了,屋内里没有人,桌子上夺目地放着一张纸条:
“不可,不可。”顾罡韬连连摆手,“那是老鼠舔猫鼻子――没事谋事,万一我爸早晨再去你家,非把我打死不成。”
齐浩楠还是不放心,眸子子一转又生出了新招:“我陪你多站会儿,夜深时悄悄溜到我家睡上一觉,天不亮你就走,咋样?”
那人高低打量了他一番,说:“路是对着哩,朝北走就这一条路,到兆家沟有五六十里,你怕是要走到后半夜呢。”
“是我不对。”顾罡韬哽咽道,“我刚才说、说了谎话,我是从家偷跑出来的。”
顾罡韬点点头,趁着昏黄夜色,两人贴着墙根像猫一样闪出院子,踩着咯咯喳喳的煤渣路跑了。
齐栋楠把他揽在怀里,仍然利诱不解:“二百多里路,你是咋摸来的?”
老爷爷端起脸盆,扬着脖子大笑:“喂,老婆子,你盯,这水都能上两分自留地哩!”
齐浩楠考虑题目向来都是有板有眼,特别他的沉着详确,更是让顾罡韬望尘莫及。分离时,齐浩楠从衣兜里取出一块钱跟一盒洋火,又从另一个衣兜里取出两个冷馒头,递到顾罡韬手上:“你边走边吃,好有劲赶路。钱拿去买火车票,我只要这一块钱了,只够火车票钱。洋火你装好,应急时或许能派上用处。记着,遇事千万别慌。”说罢又晃了晃顾罡韬的肩膀,“我问过我妈了,你是你爸的亲儿子,百分之百没题目,只是你这一走……”
顾罡韬的身影垂垂消逝在了夜幕里。这一刻,他被一种自在的、略带惊骇的新奇感所包抄,这个不知深浅的犟小子只想着快点儿分开家,如许爸爸的棍棒皮带就都碰不着他了。
“向来没有睡过,爷爷,这炕比西安的澡堂子还和缓。”顾罡韬脱掉衣服,钻进靠着墙根的被筒里。能够是太幸运了,他眼睛不竭地展开又闭上,闭上又展开,终究支撑不住,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