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近邻闻名的胡旺财,土改之后果为胡吹冒撂过烂了风景,屋子地都卖了,就剩下一颗金牙,乡党们就叫他胡日鬼。
在一片喝采声中,齐浩楠用浑厚的嗓音唱道:“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吼怒,黄河在吼怒……”
“这可不是谁都能耍的,要有工夫,不信你尝尝。”
调皮手舞足蹈地嚷着:“这边风景独好,我建议大伙唱支歌吧!”
“哎,打住,打住。”赵天星打了个停息的手势,“先生,飞流直下三千尺,人家李白是描述瀑布的气势,你弄错了。”
酒菜开端了,贺队长端起酒盅,举过脑门说:“洋门生娃娃来咧,就是咱的客人,此后大师有啥事,就找我老贺。我是个大老粗,说不了话,啥话都在酒里,来!喝!”知青们纷繁举起酒杯,调皮跟辛弦不喝酒,胡日鬼就让媳妇给倒茶。
不知从哪传来一嗓子呼啸:“对,最多二里路,抬尻子就到!”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把万道霞光洒在金色的河面上,悄悄流淌的黄河像一条闪着晖光的锦带,铺展在宽广的河床上,舒缓地卷着旋涡向南流去。
胡日鬼还真有奇招,他每到一家门口就狠甩几下响鞭,嘴里呼喊着:“队长发话,收鸡蛋号召洋门生哩。一个两个不嫌少,三个五个不嫌多。”
“就这几毛钱,你看着称点啥。”胡日鬼没理茬,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尹松差点笑出眼泪:“行了行了,你他妈的狗屁不通,听得我浑身痒痒。”
大师都跟着唱了起来:“黄河在吼怒,黄河在吼怒……”
折腾了一夜的知青早早就被鸡鸣狗叫的喧闹声吵醒了,仓促忙忙穿好衣服,从黑糊糊的豢养室里走出来。凌晨的阳光鲜得特别刺目,辛弦把手遮在视线上,明晃晃的太阳映照出一个让她绝望的村落:东倒西歪的院墙,破败的房舍,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上落满了牲口粪和草叶。
颠末胡日鬼一阵筹措,他用讨来的鸡蛋换了一块猪头肉、两块豆腐、一匝粉条。妇女队长雨花又唤来几个手脚敏捷的婆娘帮灶,一会儿工夫就开端上席了。席面是传统的四荤四素,一壶烧酒居中,酒杯在油漆班驳的八仙桌上转边摆开。见到如许的场面,知青们大出不测,一个个正襟端坐,悄悄把涎水往肚里咽。
酒菜又一次掀起了飞腾,正在红炽热烈的时候,门外俄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吵嚷,知青们扭头看去,一个老太太正堵在门口可着嗓子骂街:“我把女子嫁给你这个懒货真倒了八辈子霉咧,呸!另有脸喝酒?”老太太身板结实,她手握拐杖,身边还站着几个娃娃跟着起哄。听到叫骂声,胡日鬼酒兴全无,把头都快弯到脚面,一声声喘着粗气。
辛弦一下子来了精力:“照这么说,我们每天都能见到黄河?”
“嘿嘿!这群小鬼子都把叔包抄哩。”蔫秧子边说边用染血的拇指挤压着,收回“咯嘣咯嘣”的声音。蔫秧子昂首朝大孬浅笑,暴露染有血迹的牙齿。大孬不由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唉!娃他爸。”胡日鬼老婆连连摆手,胡日鬼很不甘心肠折返来,她抬高嗓音说,“你这老二,一下子领来这么多洋门生,咱家的油罐罐都空咧,咋办嘛?”
顾罡韬叹了口气说:“一起上咱都看到了,就是这模样,大伙只要咬紧牙,抱成团,就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这句话与其说是给同窗们打气,还不如说是给本身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