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毛钱,你看着称点啥。”胡日鬼没理茬,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不远,不远,站在咱南岭的塬顶上就能盯见。”咂着烟袋锅正赶到跟前的贺队长接口道。
一句话让大师又笑成一团。
一大朝晨,平时冷冷僻清的豢养室门前就热烈起来,三三两两的婆姨们,有纳鞋底的,有吃红苕的,另有抱着娃娃的,像赶集似的,一会儿就拥成了一疙瘩。她们毫不粉饰地盯着那扇昔日牲口收支的大门,等着知青从这里出来,想细心瞧瞧这些洋门生的模样。
“哎,打住,打住。”赵天星打了个停息的手势,“先生,飞流直下三千尺,人家李白是描述瀑布的气势,你弄错了。”
酒菜又一次掀起了飞腾,正在红炽热烈的时候,门外俄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吵嚷,知青们扭头看去,一个老太太正堵在门口可着嗓子骂街:“我把女子嫁给你这个懒货真倒了八辈子霉咧,呸!另有脸喝酒?”老太太身板结实,她手握拐杖,身边还站着几个娃娃跟着起哄。听到叫骂声,胡日鬼酒兴全无,把头都快弯到脚面,一声声喘着粗气。
齐浩楠用猎奇的目光打量着阿谁叫垫窝狗的小伙,他脸瘦长,脑门前凸,翘下巴,中间有些凸起,就像鞋拔子,鼻梁上生着几颗稀少的很显眼的斑点,不过,他的眼睛很清澈,眼角儿还微微有些发蓝,留着乡村青年常见的分头。雨来则是个俊小伙,一张国字脸棱角清楚,浓眉大眼,只是看人的时候有些羞怯,像个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