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儿那姜五在丰乐楼边上盘下了一间极小的铺子,明天开张了,就卖几样小点心,我让人去买了几样返来,哪,在这里。”姜彦斌推了推几上包的极都雅的白棉纸包道:“贵的很,就这一小包,就用了百二十个大钱,这么贵卖给谁去?看模样也开不了几天,另有,那天她们下船,我特地站在茶馆上看了一天,看模样,另有六七个丫寰、两三房家人跟着,那几个丫寰都戴着帷帽,我是数人头数出来的,看身形,个个都出佻,大哥说的对,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彦斌摇着折扇,带着丝镇静道。
一家人直忙了一个多月,才将六七具棺木入土为安,已经是六月盛暑了。
姜彦武紧拧着眉毛,渐渐抿着茶,半晌才冷‘哼’一声,将杯子重重砸在几上咬牙道:“白管事从都城返来了,阿谁姜五,不是姜五,该叫他姚五!说是过继给威远侯姚家,怪不得他敢往官府报姚彦明的名字立户,我还当他改名改姓做了逃犯……”
城南姜家大宅,大爷姜彦武跷着二郎腿,一脸烦躁的喝着茶,冲姜彦斌抬了抬下巴道:“你那头探听明白没有?”
“嗯,那但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你这几天守着丰乐楼,看能不能寻到机遇,把张衙内这个惹事的祖宗往那点心铺子引一引,借个刀用一用。”姜彦武嘲笑道,姜彦斌忙抚掌道:“大哥真是奇策安天下,这主张好!惹了张衙内,他就别想在江宁城呆着了!”
“没非常明白,也差未几了,”姜彦斌摇着折扇笑道:“这二房除了姜五,就是一帮妇人,另有几个孩子,都小得很,银子倒看不出有多少,买的那处宅院位置倒是不错,可就是个三进的院子,连个园子也没有,倒是买坟地挺风雅,四周一百四五十亩地都买下来了,说是做祭田用。”
“那是那是,你的文章也比我做得好,记得有一回,你到威远侯府,帮我破过一回题,先生赞不断口,说我有大才,”姜彦明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接着道:“先生夸了我好几天,我没舍得说是你帮我破的。”
送棺木返来的,是大姑奶奶遣去永州的柳管事,一身粗麻孝服,斜签着身仔细心说着六爷姜彦承和大太太延医送药的各种:“……小的寻到大老爷时,六爷已经没了,听李府的闵管事说,出了都城第三天,六爷就病倒了,因为离都城近,差役们说甚么也不肯歇几天让六爷保养,大太太和闵管事每到一处就紧着延医诊治,可那些大夫,说甚么的都有,那药吃的也乱,赶了十来天的路,进了卫州府,才算歇了几天,闵管事寻了本地的名医叶大夫诊了,说是内结郁气,外感风寒,又失于保养,当时就说不大好,不如何肯开药,到第三天,六爷就没了。”
“我只会破题,不会写文章,那文章讲究太多,太拘束人,我写不好。”李丹若笑道,姜彦明挑着眉梢笑起来,两人谈笑着,直逛到落日西下,才将江宁城逛了个遍。
屋内帘后哭成一片,好大一会儿,程老太太止了悲声,表示柳管事接着说,柳管事擦了眼泪接着道:“小的寻到大老爷时,大太太已经病的极重了,说是六爷走那天病倒的,闵管事本筹算陪着大太太在卫州城歇下来,卫州有叶神医,必是能调度好的,等好了再去寻大老爷,可大太太说甚么也不肯,说死……也要死在一块儿,闵管事一起上可着银子办理的殷勤,从离了卫州城,一天不过三五十里,早歇晚走,可到底也没留住大太太,进了河东路地界没两天,大太太就晕迷的时候多,复苏的时候少,震威军节度使刘大人得了信儿,遣人急带着大夫赶过来,大夫是拂晓赶到的,可大太太,半夜里就没了,大老爷给大太太和六爷做了几天法事,就打发小的送大太太和六爷返来,闵管事跟忠勇伯府高低都极熟,大老爷说有他留在那儿照顾就行,让小的返来跟老太太说一声,让老太太别牵挂,他和二老爷,另有别的几位爷,已经安然到了永州府,身子骨都好,刘大人也极是照顾,让老太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