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克棣假装看了半天,又把证物细心读了读,道:“嫌犯理王良媛萧氏,原奉告状所言,你既已与理王结婚,且是皇室宗亲,却枉顾国法,私将勾引,其情失实否?”
梅新战战兢兢看了琴袖一眼,又道:“启禀老爷,我家老爷一应所诉,俱在诉状之上,老爷细细看过便知分晓。”
当时,琴袖被押入大理寺,大理寺公卿都在场陪审,主审乃是大理寺卿,迪王为了策应皇后要求,也在场听审。
大理寺少卿假惺惺地说了一些套话:此妇既为皇室宗亲,身居四品亲王良媛之位,不能保守持正,反乖举止,四德废弛,天理尽丧,枉顾祖宗万世不易之法,虽死不敷惜。她既无话可说,便已默许,大人宣判便是。
这时候庄克棣看他们愣住了,便叫道:“还在做甚么,磨磨蹭蹭的。”
琴袖就往堂上看,只见正中挂着一块大匾,匾上题着克断刚明四字,直觉讽刺。主审稍晚到,刚到了世人便肃立致敬,几个官员与老王爷、大理寺卿相互酬酢了一番。
庄克棣见琴袖泪流不止,并不顾她,先教梅新把诉状与证物一齐拿去旁观,出口便问:“那梅新,你家老爷缘何不来?”
这个大理寺卿庄克棣,字嵘勤,本是郭阁老的弟子,他来之前早听了上头叮咛,要往死里整。而迪王身份高贵,因是皇室宗亲长辈,既然把琴袖抓到大理寺,应当避嫌,以是降帘坐在庄克棣身后,主审还是大理寺卿,他不过虚听几句罢了。
庄克棣脸上横肉飞起,叫道:“你若认罪伏法,本堂尚能够广大为怀。如果不肯招认,休怪本堂无情!”
琴袖一听,含泪嗤了一声:“莫非我又不是妇道人家?”又被庄克棣呵叱。
梅新道:“我家老爷本日抱恙,起坐不便,已向翰林院老爷们告了假。我家夫人妇道人家,不便出来发言,遂差小的将话一一申明。”
琴袖还是无话可说。
庄克棣看她无话,心对劲足,故作谦逊的姿势朝其他大臣问道:“在坐公卿俱是明理的君子,本堂不敢自专擅断,诸位公卿可否明示判定?”
迪王只能连连点头,他看此情此景,想要保住琴袖,那是不成能的了。可皇后那边殷切叮嘱,如果真当下推出去斩了,此后如何去见皇后呢?便道:“根据国法,凡是极刑,俱当上报天听,恭听圣裁决计,岂能由尔等大臣肆意判死?你等将本日证供、笔录,悉数呈于圣上,若确罪无可逭,本王亦无话可说。”
庄克棣看她寡言以对,大怒道:“嫌犯萧氏!你若不说一句话,本堂便认你是默许其言。”
琴袖咬得下唇渗血,大呼道:“妾无罪!”
升堂坐定,被告陆尚不敢来见琴袖,只派仆人梅新带着诉状和证物来大理寺。
可于讲究礼法和面子的皇室而言,她便成了皇室最大的污点。
皇后好轻易联络上封地在山东的迪王,迪王乃是先帝第七子,现在在宗人府遥寄②了一个左宗人的头衔,幸而他刚好和先帝第十子桂王二人本年来朝,以是人在都城。
不想琴袖并不认输,直接叫道:“你胡说!既然他要保我清誉,为何不把这封信一把火烧了,比及现在公之于众,真是挑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是你家老爷对我余情未了,故作纪念?还是你家老爷成心害我,欲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