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道:“我就感觉有个樵夫在山里砍木头。”
今上点头道:“好啊,真是好琴声。朕此后不时来这里听你弹吧!”皇后笑道:“皇上想听,妾如何不作陪?就是妾看皇上方才听琴时,心中哀伤,妾不忍皇上再如许哀伤。国事劳累,每叫皇上落泪,妾深感不安。”
今上更笑:“不必操心找人,你就是个懂诗的,就你来。”
皇后领命续弹,今上大哀之下,取过纸,在上头写起诗来:
“不去。”
琴袖想起她本日变态的话,蓦地想起此女本是前朝宰相秦嘉至以后,显弘还不晓得这层,以是看不懂她的傲气、也猜不透她的心机。
只听这声音虽幽,但似九秋清风,声声相迭,击在今上的心上。恰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动摇承乾宫中松柏之树,树叶之间摩挲轻响,今上嘴里微微一动,眼泪就从脸上滑下来了。
凝香道:“我的菩萨,这琴怪吓人的。”
此时琴声已渐高向之势,好似孤鸿振飞,翼荡卷云。今上泪已不止,轻拍腿股,喟然叹曰:“宛徽啊,朕的宛徽!”
世人都说好,皇后便细细把调子准了,玉指悄悄一划,一道长长的咏叹顿时从指间涌了出来,穿透了几层殿阁,满殿以内仿佛一道空山流水飞泻直下,把人汗毛都听得竖起来了。
舒可至虽不懂甚么,但也晓得保重,谨慎翼翼收在一个长匣中,拜谢再三方才告别去了。
因而悠悠就是一曲《流水》,方奏毕,琴声不止。连舒可至、周若中如许不太听琴的人,都从外头伸出脖子来往里探,听得发痴。
郑端瞥见今上泪眼昏黄,倒也不怕,悄悄递上一块梅花公开的帕子,今上却不接,只是一味细细地听。
因而走近数步,皇后仓猝止琴叩拜,今上忙道:“皇后请起,朕只是来听你操琴,你别停了下来。”
今上自嘲般地笑了笑道:“我也只是想起了故交,皇后不必自责。你换一曲,也许我听着内心好些。”
今上忙道:“我要见皇后!”郑端便喝:“摆驾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