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传闻父皇亲临,都各自把功课温个烂熟,想在父皇面前讨个巧。只是理王生性憨愚,平素学习也很怠惰,三不五时地读上几行字已算是太阳西出,哪个教员看了都点头。
这一句话惹得众皇子哄堂大笑,主讲官翰林院侍讲学士冯嘉诞咳嗽了两声,方才止住他们的笑声。
这一句话笑得世人前仰后合,晋王笑得扶着椅把子岔了气,许王笑得足承都被踢掉了,皇八子吉王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跌碎了,只要皇四子嘉王浅笑罢了,不动声色。
诸王瞥见理王一个大屁股,坐在那张小杌子上转动不得,又装模作样地挺了腰杆子,吸了口气收了收腰,都暗笑不已。
理王“啊”了一声,挠头不解。世人又笑得顿脚、捂肚子,翰林院众讲官也有些忍不住,吊着嘴巴憋着笑。
郭嬷嬷一看,王妃脸上闪过一丝游移,心中顿觉不妙,忙上前一拜道:“这大喜之夜,如何能分歧房呢?娘娘莫听她胡说!”
琴袖还是不肯下跪,只把脸下水都抹尽了,反而白了周遭人一眼。这一白可算是火上浇油,那些个下人、丫头、妈子、嬷嬷都高叫起来:“跪下!”
理王歪了歪头:“这大铁锅盖子,晓得甚么叫疼?”
又一个妈子经验道:“谁家做妾的像你如许不要脸?你去探听探听,都城这么多老爷太太,他们用饭哪个做妾的不站在边儿上打当①服侍?偏你头上长角,跟我们娘娘作对?”
理王掰动手指头算了算,太子大哥在文华殿读书,天然不在;二哥范王前年山东就藩去也,天然也不在。其他几个哥哥都坐得挺直,中间黄帐子内龙榻无人,想必父皇还没到。
理王一吓,忙小跑了出来,才跑出十步远,已经累得直喘气。他边跑边停,才进了内殿。
魏芳忙把理王放下,自个儿扶着汉白玉雕花柱子一个劲儿喘粗气:“诶哟,累煞我了,累煞我了。”
“小娼妇!你才来几天,竟敢摆起脸子来了!”
王妃陈氏一被诘问,张着嘴巴欲言又止。郭嬷嬷忙笑呵呵地上前道:“纪善老爷有所不知,这个良媛今儿早上冲撞娘娘,是故但加薄罚。”
却说理王爷今儿一早就入宫了。本日讲筵可非比平常,皇上亲临武英殿考查皇子学习。
陈氏只能一甩袖子,郭嬷嬷见状忙撅嘴对张松说:“放她下去!”张松叫人把琴袖拖回房中好生歇息。方继高回身一走,郭嬷嬷就在背面朝地上吐口水,气哼哼地扭着水桶腰走了。
世人仓猝止住笑声,俱竦然站起,恭迎圣驾亲临。
她只觉身后被人狠狠一推,一个站不住就倒在了地上,随即一阵相互的狂笑,像是豺狼夜间的嘶嚎。
这时候郭嬷嬷来了,照脸子就朝琴袖啐了一口,道:“我们这里,除了王爷就是娘娘最大,你才刚跨进我们王府的大门就这等浮滑,今儿禀明王妃娘娘,好好杀一杀你的威风!”
俄然,三哥许王冷不防说了一句:“武英殿内甚么时候养了只狗?哈哧哈哧的。”
郭嬷嬷笑道:“娘娘只顾打她,她服侍娘娘不周,又出言不逊,那里容得下如许的人?本日不略施小戒,他日还不要骑到娘娘头上了?娘娘不打,我们都不平啊。”
四周的人听人,爆出一阵轰笑,理王也不知是讽他的,跟着也嘿嘿嘿嘿傻兮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