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极热,故而一入秋人便感觉骤寒。夏季葱茏的枝叶,入秋便被逼出几丝黄色。翠意稍削,只要那几株百子莲窜得老高,刘选侍伸出几年下来熬出老茧的手,抚过这一丛百子莲,俄然愣愣地说:“每年春季,这里的百子莲就开得很好。”
时移世易,现在这乐善堂中,住着一个年久无宠的刘选侍。她震惊帝怒,早失恩宠,在这乐善堂独居已多年了。因她无事可为,乐善堂前那一处花草便付于她打理,只不过花草再是光鲜,也无人留意罢了。
可这面前的妇人头发苍黄稀少,满脸不平之纹,面无赤色、枯干荒废。畴前那样花容月貌、超脱无俦,现在消逝得无影无踪。她本应四十许人,看着却像是六十多了。
刘选侍也不答,仍摸着这披风,不一会儿又滴下一行眼泪。初秋风缓,只不过略带清寒的轻风拂过她的脸,头上陈腐的素银金饰也稍稍收回几丝轻吟。
仿佛是发觉到彤飞神采之异,刘选侍忸捏地苦笑了一声道:“久婴疾病,得空自顾,现在显得老些,叫姑姑吃惊了。”
彤飞回坤宁宫覆命,才走到坤宁宫的景福门外,劈面撞见步子很急的鲁尚宫。她见鲁尚宫行动仓促,想着尚宫大人平素走路都很妥当,是不是遇着甚么急事了。再看她呼吸沉重,神采屡有起伏,便上前一拜道:“见过尚宫大人,尚宫大人如此焦急,但是生了甚么气了?”
鲁尚宫一看是彤飞,稍定了必然,微微欠身道:“今儿早上的事,你与我一块儿面见娘娘吧。”
她蹑手蹑脚走进了张望,竟发明为首之人乃是皇后御前的彤飞,她吓了一跳,从速跑去施礼问安:“姑姑怎得台端到这里来了?”
殿内繁华鲜盛,两旁锦幕,俱是苏绣文绮,一匹世值百金。殿内伽南香香气环绕,沁民气脾。
本来刘选侍这几个月病了好久,虽说典医监打发了几小我来看过,可吃了药也并未见好。病势沉重,她说两句话就要咳嗽。
刘选侍一听也很震惊,便问:“是那家的女人?”
殿外廊庑尽铺洁白的地砖,这类地砖外头俗称“金砖”,宫里的人又谓之“青琉璃”、“碧玉镜”,实在名叫“京砖”,击之有金石之声,断而无孔,若日月之辉落之其上,甚是光彩照人。彤飞进退之间,如同凌波微步,行于银瓶之上。
皇后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只是本宫不宜再与六局女官起抵触了,昨日已见她们心中不满,故而本日只能拿你挡一挡。中秋节的事儿,就由她们去吧。纯妃想做好人,就让她去做吧。”
鲁尚宫一通怨气说尽,只请娘娘做主,皇后听了嘲笑一声:“做主?我都本身做不了主了,还给你做主?”
刘氏咳了几声,摇点头道:“百子莲……咳……我是必然要看的。”
彤飞见她如此行状,更有几分不舍,叹了口气道:“选侍可有甚么话带给理王爷,奴婢定代为传达。”
彤飞不解,只得跟着鲁尚宫出来。
尚膳监乃是皇上所管,鲁尚宫难以置喙,而谢尚宫亦撺掇各局女官拒不从命,鲁尚宫一早吃了哑巴亏,气得没处宣泄,这才来告状。
鲁尚宫才把方才在尚宫局内的事吐了个洁净。本来她秉承皇后旨意,要尚食局重拟中秋节夜宴采办票据,尚食局却立马搬出尚膳监来讲这是尚膳监定的票据,她们只是受命交给皇后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