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萧表之正想问明白,可因肚子绞起来,疼得两只眼睛都张不开了,后两个字说得气若游丝。万安一看老爷捂着肚子,便问启事。
甚么“红藕香残玉簟秋”,越看反倒越沉闷。萧表之不由骂道:“如许装模作样狷介孤傲的句子,竟是折煞人了。人间火宅事多且烦,那里有人真有如许表情。易安本来很苦,不如凄惨痛惨戚戚来得利落。”
正此时,夫人谭氏进门来,表之看了她一眼,问道:“张镇是不是又来了。”
萧表之一听他话倒颇是知礼。只张镇本来粗鄙之人,恐怕来前早已有人教他如何说话,说如何话,故而不成坚信,他思考一番,略略笑道:“深蒙厚贶,切谢切谢。”
那日,萧表之胸中郁结,天儿也垂垂热了,烦得没法,只能看书解闷。可这一本诗词在他手中翻来翻去,纸都翻皱了,也就读出来两三行。
才到堂前抱厦,就闻声内里一阵喧闹,正想着正堂何时多了很多人,就往里头一望,只见那正堂排座之上,竟有十来个穿戴质孙袍的彪形大汉,面孔威武,嘴中叫骂甚么。
谭氏摇了点头,一脸苦相:“可不是,一面是送这个送阿谁,一面又讨要琴袖。”
张镇转头一看,一个虎大的拳头就揍了过来,一拳打得张镇鼻子喷了三尺血。他一面捂着鼻子,一面像疯狗一样大呼:“打死!打死!都打死!”
“好啊!”张镇捂着脸道,“你竟敢打我!我便奉告你,人我必然要,你那外头的债,我是一分银子也不给你还,你还收了我这么多礼品,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偿还,你若不还。哼,别说顺天府,就是到大理寺也要告死你!”
“牙子不比平常贩子,最是奸滑。恁他软磨硬泡,我们就说人不在本身这里,要他去丹阴侯府要人。”表之这一气,肚子疼都忘了,一阵冷骂,“他也不过一条哈巴狗,欺软怕硬,我们如许的,逮着捏柿子。哥哥一家,又狗屁股颠儿地跑去凑趣。”
“啪!”萧表之照脸子往张镇面上狠狠一记耳光。这或许萧表之平生头一次脱手打人,这巴掌打得实在,他自个儿的手也红了大半,疼得非常。
表之瞎评一气后,把书扔得老远,用手支着额头。不一会儿,肚子咕噜噜绞起来,许是几日不思饮食,疼得一时额头流汗。
此中一人斥道:“你们是甚么人?竟敢无礼!”
萧缮一听,又要追打张镇,不想一拳下去,被人截住。几个彪形大汉围着萧缮又是乱打乱拷,剩下几个把那一群轿夫硬生生拖拽出来。
张镇气也不喘地逼到萧表之面前,接着痛骂:“你觉得你们家甚么东西?你家能跟丹阴侯老爷家比么?都城像你如许的人家海了去了,谁不巴巴儿地等着嫁女儿给我张镇?我看你女儿几分好色彩汲引她,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呸!我看她不是做客,是你偷偷让她接了甚么客,再见不得了人了!”
萧表之一看这张镇脸都绿了,那老脸上的瘢痕尽都斜斜地扯成“川”字,心下已觉不妙,只得笑道:“圣上本日驾幸大府,想她不日就该返来了。”
这时候,张镇的管家何祥跑到春晖堂来,张镇还捂着鼻子正在漫骂,何祥扯着公鸭嗓疾呼:“老爷!那萧家蜜斯返来了!肩舆在内里!”
张镇一听,顿时两只充血的眼睛张大了一倍,叫道:“来啊,把新娘子接走,我们拜六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