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帮衬着看啊，我先去给你借一套衣裳来，你就在这梳洗吧。”在书房悠悠转了一圈，沉新就往门口走去，偏过甚对我道，“我这是书房，没有铜镜和面盆，不过我信赖这难不倒龙族公主，是吧？”
怪不得那些苍穹弟子一个个地都觑眼看我呢。
简练地说了这三个字后，接下来的路，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沉新的书房和我大哥的类似，都有着一股稠密的书卷味，和我二哥的则是底子就不消比。书架上堆叠了一摞整齐摆放的书册古籍，乃至另有竹简的踪迹，有些开了线的古籍也都被他一一重新装裱。四壁上挂满了书画，书法多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也有他落款的几张字幅，笔格遒劲，潇萧洒洒；山川画则是有的大师风采，有的则是寥寥几笔，一看就是随兴所至。
这字倒是挺都雅的，比我大哥要都雅一些，比二哥要都雅多了。
我双手负在身后，脚步轻巧跟从着他转过又一道廊弯，闻听此言，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要听他的话，凶不拉几的，他当他是谁呢。”
“……幸灾乐祸！”
也不晓得沉新是如何和他师妹说的，我净了面后对着水镜又重新梳了一遍发髻，堪堪要将璎珞串上发间时，书房的门就被他推开，双手捧着一件衣裙地走了出去。
细心看了一下，发觉这上面的墨迹还未干，四周的翡翠砚台上还搁着一管玉笔，笔尖还微有润湿之态，想来是他不久前写的。
他领着我在回廊中穿越，边走边指给我看：“东边临时无人住下，还空着；中间是我住的处所；西边则是我几个师弟的寓所。不过现下是讲课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这里罢了。”
我一愣，低头往身上看去。
“是吗？可我如何看着这白子走得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呢？如果没有截断的那一手，被斩断大龙的就该是白子了。”
“错。”他悠悠然伸出食指，啧啧道，“若我没有截断，黑子低夹，白子便可扳，黑子靠，我就能诱黑打吃，待黑补后，再穿象眼。如此，不但可消解黑先手之觑，并且可将中腹黑四子分断，再施进犯。而黑子厚势已消，白子厚显，黑子局势已去，白子胜。”
我伸手摸了摸乱糟糟发髻和垂落下的发丝，又低头看了看破烂得不成模样的罗裙和被血水渗入的外袍，想到我方才就是顶着这么一身衣裳在外头跑了大半天，还状似理直气壮地和常清神尊实际了大半天，沉默了。
我这话把一竿子苍穹弟子都打死了，如果平常，沉新定会当即辩驳，但他这回倒是寂静了好一会儿，方道：“他比来在用心研讨道术，估计有些走火入魔了，你别理他，他说的话你也都别听。”
我正细细看着盘面，想要看出云子落下的挨次，冷不防被他这一声唤得一个激灵，回过神对上他面上较着的对劲之色，不由嗤之以鼻：“这么说，是你持的白子咯？”
我鄙夷地看他一眼，发觉桌案上有一张放开的宣纸，上面模糊写了几个大字，就干脆走上前，大风雅方地看了起来。
“沉――”
“那就好。”
“那是天然。”他傲然一笑，“我是如此冰雪聪明之人，即便持白，也能将人毫不吃力地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