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沉默半晌,康禄冷冷地问,“如何个救法?”
兄弟二人在油灯下劈面而坐,好久没有说话。他们不晓得说甚么好。
“兄弟,你想过没有,老百姓实在不管谁当天子。只要本身安居乐业就行。没有战役,没有天灾,安安份份种地步过日子。你走的这条路,一开端就是错的。”康福对弟弟忠于天国有点不解,“天国来了,老百姓却糊口在天国当中。你们莫非看不见吗?”
“哥哥,兄弟感谢你的美意,我说过,此生当代,我必然要活得像小我样!我重做一个守父母墓庐的浅显百姓,已经不成能。”康禄想了好久,回绝了哥哥的发起。
曾纪泽问道:“康禄就是康福的胞弟吧?有无劝降的能够?你派人去找康福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弟弟,你有嫂子和侄子了。”康福奉告弟弟,他前次回故乡住了两年,娶妻并生了个儿子,又将父母的坟场补葺一新,不时候刻想着弟弟,盼望兄弟能迷途知返,早日团聚,“小时候,你老是问我,我们甚么时候才气活出小我样啊!现在,是时候了。”
“哥哥,你觉得天国失利了,就证明我的路走错了吗?没有!”康禄又喝了一大口酒,黑瘦的脸庞红了,大笑道:“我曾代表了费事百姓公判了十多个作歹多端的县太爷,杀了几十个处所上民愤极大的恶霸劣绅。我也曾经亲手发放了几十万斤粮食。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白叟和瘦骨伶仃、濒于饿死的小孩,从我的手上接过拯救的粮食时,哥哥,你晓得我当时内心有多痛快吗?我也曾亲手将成千上万亩地步分派给无田无土的农夫。像哥哥一样投奔曾国藩,我会有这类痛快吗?甚么修身治国平天下,我不懂,我只要个自在痛快,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人生活着,老是要死的,有的人平平淡庸,但我但愿死得其所,轰轰烈烈。”
“兄弟,你能够操纵目前的职位献粮投诚。以兄弟如许大的功绩,必然会蒙朝廷格外广大措置,既往不咎,只要曾大帅开口,恩赏副将总兵,如同韦俊、程学启那样也说不定。最不济也比郜云官他们要强。”
当时,康福已经到了曾国荃的吉字营,李臣典、萧孚泗带着从湖南招募的三万新勇前来,吉字大营已经扩大到了五万,曾国藩派了康福和赵烈文去帮忙曾国荃练新兵。
“是的。涤公现在让我帮忙曾国荃围天京,围得像铁桶普通,现在洪秀全插翅难飞。”
康禄没有说话,挥手让屋里的外人都出去,这才和哥哥相认,兄弟俩久久拥抱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曾纪泽说:“我已经告诉淮扬海军的陆战队赶来,如果你劝不动你的弟弟,我就命令强攻,你弟弟顶多守几天,到时候投降就晚了。”
“天命如此?”康禄面庞冷酷,并不为之所动。
“我,还好……不好!”康禄有点哽咽,兄弟相聚,哥哥已经是他独一的亲人,却又是仇敌。
“哥哥,兄弟我颠末这番风波,已养成了疾恶如仇的脾气,浪荡自在惯了。天下不平之事如许多,要我还像畴昔那样逆来顺受,我是甘愿死也不能做了。再说,我亲手杀朝廷命官不下百人,仇家对我恨之入骨,朝廷宦海那一套,我受不了的。”康禄当真地说,“天京即将沦亡,天国就要毁灭,对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几个月前,我也曾有过如许的设法:分开天京。但是,天国没了,老百姓又会如猪狗普通,我们汉人也会如主子一样。如果曾大人反清,我必然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