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高见儿子遇事仅凭一腔热血，这是大祸之兆，不得不直言向燕云陈述，这两句话一出口，令燕云心中一凛。
“那便砍了守将！”
佐子昂听燕云这般说话，喜不自禁，开口前还抬着头看了父亲一眼，却见乃父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便偏过甚去，不再看他。
燕云沉着脸，斜着眼看了看佐高父子，说道：“二位不必争论，有话坐下说。”
佐子昂则气冲冲一屁股坐在椅榻内。
燕云不动声色，淡然道：“老鼠若成了精，老虎也一定是敌手啊。”
佐高却意兴恰好，他一改之前惶恐之状，双手负在背上，在堂中走起了四方步，两个来回后，脚步停顿，再一转，笑道：“将军单身一人，无兵无卒，更无赋税，却想让本官和你歃血为盟，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天下岂有如许的功德？”
燕云目光闪闪，道：“佐兄我自是信得过的……”
“本官之女，对，就是佐伊，人是你救返来的，虽是一个孀妇，倒是完璧之身，温良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善女红，长相也不差！”佐高成竹在胸，“本官要求不高，将军正妻我佐家不敢指染，将军将佐伊娶为二房，这枚武威将军印章就当作是将军的聘礼，本官暂期间为保存，等本官当了外公，这枚印章再还与将军，如何？”
佐子昂正要回话，燕云俄然站起，又道：“你父子二人既已晓得我是谁，不免令我寝食难安啊……”
“若守将见了武威将军印，却不听调遣呢？”
“佐大人之言，句句金玉，受教了。”燕云微微一笑，“如果燕某真试图发难，大人觉得，需比及何时？”
正所谓兼听则明。此之前，佐高父子的定见尤其贵重，是极首要的参考。
“将军单身一人，部下既无亲兵，更无良将，枫林渡水寨和雁关遥相照应，就算将礼服从犬子之言，这两处该先取那边？就算福星高照，同时拿下了这两处，两关之间才戋戋几个县，又能供应多少兵员和粮草？太师可在黄水、虎口二关安插亲信，自也会指染别的关隘和处所，将军公布清王侧檄文，真能做到一呼百应吗？”佐高点头苦笑道，“这些倒也罢了，关头是羌人必定顺势东渡，将军腹背受敌，又能支撑多久？一旦羌人东渡胜利，将军恐将背负万世骂名……”
佐高看着深切岩缝中的枪尾，不免心惊肉跳，可他毕竟执掌一县多年，并非没经历风波之辈，哈哈笑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将军将门虎子，公然名不虚传，又何必跟一只老鼠过不去？”
“胡涂！”佐高怒道，“你觉得和你称兄道弟的这小我，会信赖我的一句承诺吗？”
佐高老脸一阵青红窜改，指着儿子，咬牙道：“我佐家，如何就出了你这等孝子！”
佐子昂也端直了身材，当真听父亲陈情。
“是，将军。”佐高向燕云略微一抱拳，这才掀起衫摆入坐。
佐高一口气说了如此之多，停下来略作歇息，这才直言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欲成大事，向来都是万般筹办，谋而后动，仅凭一时之气，匹夫之勇耳。”
佐高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传出去，够把脑袋砍十遍了，到了这份上，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复：“天下大乱之时。”
“佐兄，请先说。”燕云抬手表示佐子昂。
“将军……”佐子昂受宠若惊。
“不知将军想过没有，太师是如何把持王令把将军父兄逼至绝境的？龙头关伶仃无援，连下官这承平县的县丞都晓得了，那朝中的文武百官会不晓得？既然晓得，那为何还让太师得逞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