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几个月里,燕云和狄幽的人生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往昔情分却不是说消解就能完整消解的,不管谁对谁错,畴昔各种如同篆刻在流金光阴里的印记,再见时又会很快唤醒,遵循各自特性处在合适的位置,有种残暴的默契。
自打闹鬼开端,一品阁的买卖一日不如一日,因为喝酒多为晚餐,散席以后天气已不早,喝醉以后更是熏熏然,有很多人就埋没在回家的路上,被接收了灵魂,吓得来此宴客之人便少了。
她是如此滑头,幽幽一叹,在感慨时过境迁的同时,又胜利勾起了燕云对于往昔二人的共同影象。
燕云脸上一热,竟没法辩驳。
天冷,雅庭内烧了炭火,酒菜已经上桌,且用小火炉热着。
他想了想,俄然转了个方向,背对狄幽,仿佛想归去。
来都来了,不成能半途而废,燕云调剂心神,悄悄跃下围墙,收支院子后拾阶而上。
燕云持续两次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始终意难平,蓦地又问:“这酒下药了吗?”
她本日决计打扮了一番,描了眉,画了唇,抹胭脂,还特地穿了件低胸的袄子,暴露半幅胸前的饱满。
“饿了,不想跟你废话。”燕云丢下一句后,便大马金刀往主位一坐。喝道,“上酒!”
“嗯,妾身让周通去他一个开医馆的朋友那儿拿了一味药,说是以之兑酒,喝了后会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乡巴佬,少见多怪。”
“你说呢?”狄幽先时还放浪形骸,这会又当即变得描述端庄。
狄幽不恼不怒,反而笑道:“云哥大老远赶来赴约,就是为了跟妾身吵架的么?”
汩汩的滴酒声响起,燕云便侧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傲人的乌黑,从速回顾,嘲弄:“庞太师府邸就这般穷吗?裁剪一件衣裳是有多费事,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狄幽先红了面孔,头别在一边,手背捂唇,嗤嗤笑了。
燕云仍然没有好神采,挖苦道:“庞夫人好生健忘,几个月前亲赴龙头关退婚,转头又嫁给了当朝红人庞太师的二子庞滇,想必当时八抬大轿,风景一时,这会又口口声声说连本身嫁人一事都忘了,哈哈,这天下焉有如此好笑之言?”
门从内翻开,暴露狄幽得空的半张脸、乌黑的脖颈及半幅饱满,她温婉而笑,待燕云一进门便一把挽住他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
“少见多怪?难不成现在的王城贵妇都是这德行?”
“若光阴驻留在两年之前,云哥如此说话,妾身天然放心,但燕家百口长幼现在只剩云哥一人,满腔仇恨,心无挂碍,非血溅五步不能化解。”狄幽感喟道,“妾身之父确曾有愧对燕伯父之处,云哥若大肆寻仇,妾身父兄二人加起来亦非云哥敌手,妾身岂能不怕?”
狄幽从热水桶中提了酒壶,款款而行至桌边,为燕云倒满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