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昌眉头一皱,尚未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耳边蓦地听到燕云的声音。
“甚么?”
一名伍卒走上前来,取下腰间酒囊,拔下盖子,充当酒器。
他们甫一落地,目标只要一个,就是专门寻觅死去羌兵的尸身。
堂下长桌边的草席上,卸甲后的大将军燕龙和二将军燕虎浑身包裹得像粽子,白布上血迹斑斑。
“老哥哥说得对,让没受伤的弟兄吃饱,才有力量兵戈,我们吊着口气就行了。”其他伤兵纷繁拥戴。
城池最东端是一扇紧闭的城门,城门后是广袤的大虞膏壤。
“咦,这些大虞的蛮子在干甚么?”
龙头关城头滑下来三根儿臂粗的绳索,紧接着,有人士顺着长绳攀爬而下。
一名偏将回过神来,暴喝:“大胆,你们把马杀了?”
屋内空间不是很大,也无过量陈列,几条长桌,几卷草席,一幅吊挂的舆图和一个记时用的铜壶,当中位置设有一副帅案。
伍长等人顿时懂了,轻手重脚将餐盘放在案上,躬身出门的一瞬,才成心偶然朝帅位下方台阶处看了一眼。
驻军只剩一千八百人,亲军和浅显甲士混居在一起,这是城中储备的最后一股力量。
竟另有另一个女人同业。
伍长带着几名伍卒呈现在一栋温馨的板屋前,炖肉的铁锅换成了四具餐盘,盘中有马肉一块,酒五钱,著一双。
抛石车只剩下一架,有军士在抢修,只是绝大部分石料用来补葺城墙,可用来灭敌的不过百十块,至于破敌才气更强的火球、滚木、铁蒺藜等等,早就在前面的战役中耗损一空。
因离疆场最远,这里最安然,设立了医站,伤兵被全数堆积在此。
伍长没有回应大师,又道:“大帅口谕,上酒,每人一盅。”
檐下挂着一副白额猛虎图,屋内有烛光传出。
黑云压城城欲摧。
燕虎已经睡着了,燕龙正拿着一卷竹简在看。
“这些蛮横人,干甚么都不奇特。”
偏将收敛心神,手按腰刀,瞋目朝营房内一扫,顿时温馨了。
“嘘—”燕龙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个伙夫抬着一口大铁锅钻出厨房,在领步队长的带领下,穿越营房,一起向伤兵堆积处小跑而去。
“父帅,明日羌人再攻城,我等绝无幸免,眼下天公作美,儿有一计或可得救城之困!”
“端出去吧。”
伍长率先上前,在门外拱手道:“大帅,三位将军,请用膳。”
戌时。
燕云五岁时,棋力大增,已经和燕昌不分伯仲。
“已经到了杀马充饥的境地……”偏将如遭雷噬,“救兵还没来么……”
燕昌和三子燕云正坐在台阶边下棋。
郊野中俄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酒只一盅,容量为五钱,传达的信息只要一个——壮行。
燕云出世后,燕龙和燕虎感觉这位弟弟就是老天派来挽救他们的,三岁便可和父亲对弈,虽输多胜少,燕昌胜得也不是太轻易。
“谢大帅!”排头老兵哈哈笑道,“弟兄们,喝酒吃肉,哈哈……”
“伍长,我们这些累坠有口米汤喝就够了。”一名排头的受伤老兵说道。
城里五日前就缺粮了,这几天都是减量供应,昨日已完整断粮,将士们都是饿着肚子在和仇敌鏖战,又哪来的肉?
“大帅令!”伍长回了这么一句,带着送餐步队未有半晌逗留。
朔风凛冽,穿越郊野黄沙,呜呜之声如同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