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浮玉县都已经甜睡在喧闹的夜色里,安乐街上倒是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宋洵半扶着叶见山坐在顿时,看着他的血顺动手指往下滴,虽是焦急,却也不敢奔驰。宋立言捏着缰绳行在中间,正听他衰弱地说着话。
吃力地在腰带里掏了掏,叶见山取出一颗玉珠子,递给他:“这是从蛇妖身上掉下来的,我看着不像妖物,就顺手收了。”
师父常说,世上扑朔迷离之事甚多,本相常常被藏在极多的遮挡之下,想看破看破,便略去统统浮草,只观事情之本。
如此一说,裴献赋还真是没扯谎,他是上清司的人,也的确是位前辈,至于容颜不老,或许当真是那华容丹的功绩。宋立言点头,不再多虑。
心机几转,手都微微颤栗,楼似玉刚想开口问他,宋立言却俄然后退半步道:“掌柜的可知这浮玉县哪家镖局靠谱?”
端坐在椅子里等了半个时候,丑时一到,他起家,无声地潜入了隔壁的房间。
镖局?她惊醒,站直身子回过神来:“要说靠谱,那定然是镇远镖局了,大人有东西要押送?”
浑身一凛,宋立言瞳孔微缩。
宋立言侧头,眼里暗淡不明,想了半晌才道:“明日你去问霍良抽调些人手,等我命令。”
“是吗?”宋立言往前一步。
楼似玉低着头正烦恼呢,她也不是用心要点妆的,可受了内伤还没调度好,神采丢脸得跟鬼似的,不点妆定是要被发觉,谁想随便打扮一番,竟还被他调戏了。
宋立言点头:“明日还请掌柜的带个路。”
想着想着,她发明宋立言又朝本身靠近了些,皂靴踩过来,靴尖几近是抵上了她的绣鞋,缁色的衣料也拂上她的裙摆,她只要稍稍一昂首,就能触碰到他的呼吸。
碧绿色的玉珠,品格不是太好,合适它仆人一贯抠门又要面子的风格。六缕丝绦被晃得缠在一起又分开,若不细心看,谁也不会重视到有一缕丝绦上少了一颗珠子。
宋立言盯着这珠子发楞,很久,伸手悄悄一拨,它便骨碌碌地滚了滚,无辜纯良得像某小我一样。
内室里烛火未熄,映得窗扇橙明,而相隔不远的天字一号房倒是黑漆漆的一片,雕花窗半开,月华落在窗台上,将那碧绿色的玉珠照得盈盈。
他想押送的,该不会是常硕的内丹?
美人蛇去找他了,但没能伤着他,就她受的内伤而言,虽重但不致命,申明美人蛇规复得也不错。鼠族得逃,常硕内丹近在天涯,统统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生长,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欢畅得直蹬腿。
“那蛇妖半路遁逃,我倒是没事,但师兄伤重,明日一早得请裴大夫过来看看。”宋立言将人扶回客房,让宋洵替他重新包扎止血,便带着楼似玉出去。
“他本就古怪,上清司里的父老都晓得,还常常炼些奇奇特怪的丹药,说甚么长生不老,也没人信他。我上一回见他,还是二十多年前跟着师父来游学的时候。”
“到底是医术高超的前辈,他来看我放心些。”
楼似玉一惊,边提灯替他带路边转头看他:“大人没事吧?”
向来都是她调戏他,甚么时候被人家几句话说得恼羞成怒过啊?的确是奇耻大辱!
“大人。”宋洵安设好叶见山,返来复命。
子时一刻。
宋立言低头打量她,感慨:“这半夜半夜的,楼掌柜竟还点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