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那夜，这偌大的京师俄然少了七分剑拔弩张的严峻感，端王府的大门前更是人来人往，京中权贵、京外王谢纷至沓来，只为看着四公子风采多少。
她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有人出来，便豁然了。
路玖缓缓道：“想必督军晓得，端王府有三个公子和一个五蜜斯，也就是世袭的五格格，但是老四在哪呢？端王府对外向来没有对外提到过这位四公子，但是。”他顿了下，“端王府也没说没有这个四公子。”
“禾曦啊。”路玖低声感慨了一声，“如何办，我好驰念你的父亲。”
有人惊呼一声，明显是认出了男孩，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殿中人都能闻声。
七年已过，又是垂钓台，东风拂面柳色青，碧水蓝天花欲绯。路禾曦站在茅草亭子里，她仿佛还是能闻到冰雪洁净的味道，以及，路玖身上浅浅的莲花香。
路祈年端过一杯茗茶，躬身举至眉端。
路玖很久无言，只是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落在柔嫩的貂绒上，很快就不见了。
“嗯。”路玖不急不慢地应了一声，端了杯子，水汽氤氲间，他垂眸打量着世人的神采，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1922年，七夕节，十里红妆，少年风骚的端王府四公子与都城名妓凤轻鸿大婚，当时凤轻鸿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四公子对外宣布，此生都爱凤轻鸿一人，一时候伤了多极少女心。
垂钓台离湖岸很远，仆人打更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让这个早晨多少有了点活力。
“娘亲不会变坏的。”路禾曦昂首看着路玖精美的下颌，“爹爹说，娘亲是天下上最好的女子。”
路家人不怀旧，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触景生情，而是为了路玖留给她的东西。她看着碧波泛动的湖水，俄然脱掉衣服跳了下去，即便是春季这湖水还是冰冷，她往台子中间游去，三根金链子吊着个小小的金丝楠木盒子，防水防蛀的金贵木头还是坚固，路禾曦取出匕首撬开木盒，内里放着半块玉佩，镂空雕花的白鹤青莲图栩栩如生。
再看路玖，只见他一身文雅的燕尾服，腰背笔挺，更是遗传了路家一向以来的好边幅，举手投足间气度矜贵，更有几分杀伐定夺的霸气。
温馨的大厅里顿时炸开了，端王府甚么时候多了个儿子？端王府四子？从没传闻过！
路禾曦谨慎翼翼地叫了声：“娘亲。”
路禾曦灵巧地跑到路玖中间，伸手让路玖把她抱在怀里。
路祈年垂眸，亲身端过婢女手里的青瓷盆给路玖净手，态度恭敬，涓滴不敢懒惰。
“诸位，长辈来晚了，先自罚三杯！”年青人大声道，声音明朗。
世人捉摸不透此人，又想到端王府的气力，便纷繁让开条道。年青人迈步走出去，到了主桌前，自斟酒三杯，豪放地喝完，敞亮的眸子打量了一圈大殿，笑道：“初度见面，长辈端王府四子路玖，代老父列席，有礼了。”
“嗯。”路玖抱着女儿软软的身子，“禾曦，如果娘亲变坏了，你会怪我吗？”
路禾曦还是记得1922年的除夕，端王府点了很多标致的烟花，寅时早就过了，月光很惨白，她坐在猫从亭子里，路玖坐在水边垂钓，她固然只要七岁但是这么晚了结一点不困，她只是看着伸直在貂皮大衣里的路玖，路玖不动，她也不说话。炉子里烤着红薯，清甜的香味分外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