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喜车停了下来。随车的家奴十足跪在车下,俯身施礼:“恭迎王妃入府。”
她本想着趁着哪天月黑风高摸出去,可这送亲队竟然连早晨都有人换岗盯梢,就这扼守,怕是连只苍蝇都难逃。
她牵动手上的红绸,只迈了火盆,便一起被领进洞房。她一起惴惴不安,直到坐在床榻上,屋内只剩她一人,紧绷的神经才敢微微松弛下来。
“该死的!还追!”一声低咒模糊传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咻的窜进了街面的人群里。
鹿九端坐在车内,被这一套说辞惊得目瞪口呆,怪不得新娘子要服毒,这得是在家里多不接待见啊!
那官兵也不是茹素的,一把将他推了去,“老子奉旨行事,明天就是侯爷和陵王在此,这车还是要搜。”
“这但是皇上赐婚,嫁的但是王爷,咱可没那好命。”
吱呀一声,门翻开,又关上。声响渐近,在她身前愣住。
鹿九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有多不想嫁人,竟然宁死不平啊!
城门口是陵王府前来迎亲的家奴,接过车队,行了礼,便一起奔了陵王府。
“对对对,我那京都的侄儿也这么说,这皇上啊曾赐婚三次呐,可这新娘子都是还没迎进府邸便暴毙身亡。现在已是第四场婚事了。这侯府蜜斯也是个不幸的……”
就在她放弃思惟斗争的时候,门口传来辚辚的木轮声。鹿九心下了然,来人该是她的夫君,阿谁得了腿疾的陵王。
恰是乍暖还寒的时令,本该冷僻的迷城本日却热烈得紧。连着临街铺子的飞檐上都挂满了红绸灯笼,街面上也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放行!”
毕竟是皇上赐婚,又是侯府嫡女,这喜车倒也舒坦。许是晓得这蜜斯是送命的命,陪嫁的丫环婆子对她是不闻不问。不过,这也正合了鹿九的情意。
此时的鹿九正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闻见这等八卦不由发笑出声,连逃命的严峻感都跟着淡了几分。
鹿九额角抽了抽,认命的看了看新娘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的扒下换好,将那尸身塞进软塌下的暗箱,捡过一边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一蒙,大功胜利。
就在这时,高头大马,十里红妆,一支送亲队浩浩大荡的从街头走了过来,凑热烈的老百姓一拥而上,好巧不巧,正阻断了他们的追路。
尾随在她身后的是一群提着刀的黑衣人,凶神恶煞。为首的刀疤脸大手一挥,狠啐了一口:“妈的!小贱蹄子!给老子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正主没现身,她倒也乐得安逸。理了理嫁衣,重新蒙上盖头,摆出一副大师闺秀的姿势,端坐在榻上。
唉,不管了,听天由命。
迎门的奴婢撩起车帘,瞥见鹿九安然端坐,眼底缓慢的闪过一丝阴鸷。
头上的盖头被一柄白玉快意挑了下来,落在一边的床榻上。鹿九酝酿了好久,一双眸子盛满了小女孩的娇羞,她谨慎翼翼的抬开端,却正迎上那男人冷酷的眼。
趁着看热烈的百姓抢喜饼的空档,她闪身钻进了被红绸层层掩住的车底。
一边的知恋人抖着帕子撇着嘴,啧啧的说着,惹得四周嘘声一片。
“好命?!你们晓得甚么啊!传闻这陵王啊,得了腿疾,脾气残暴,说是天煞孤星转世呢!”
说罢,便一挥手,“送亲家奴马上出发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