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暖阁中,皆被热气激了下,归菀只觉心慌气短,喘气困顿,好半日,才渐渐适应过来。
这方叫那罗延也一下傻在了那边,干干道了声“是”,他跟随晏清源多年,怎会摸不准他的脾气,这一回,不过为了小晏,到底是惹得晏清源作色,那罗延怏怏地走出来,朝前厅方向看去,模糊似听得几声人语,再一愣怔,目睹晏清源一角衣袂自面前拂过,原是也往前厅来了。
负耻的泪水一下盈睫,归菀痛苦摇首:“我不会再作丹青了。”晏清源笑了一下,从她袖管中取出帕子替她拭泪,“是么?岂不成惜?华侈一双妙手,”他行动轻柔,“别哭了,谨慎眼泪变作冰凌定在你脸上。”
她抬起水雾昏黄的一双星眸,似含了千言,却又只是无言地看了看他,脑中不知想到甚么,忽悄悄启口问他:
归菀被他呵出的温热乎吸弄得生痒,还未答话,随即被他扳过身子,推到屏风以后,眼看晏清源就要俯身吻上来,归菀忙特长抵住他:
晏九云小声嘟囔两句, 悻悻的, 不知在啰嗦着甚么,晏清源也没大听清,懒得去问, 转口叮咛道:
那罗延听得眉心一乍,情不自禁往外瞧了几眼,为莫非:
笑意散得极快,芳华也不及此长久,晏清源佯装不察,只将她引到梅树着花的处所,高低打量了一番,便故意逗弄:
说着抬头瞧了瞧,“看看要哪一枝,我给你折。”
高傲将军返城,晏清河确是数次到晏九云府中看望酬酢,两人言谈间,晏九云提及破寿春城事,晏清河似对晏清源各种做法亦是很有微词,两人皆觉不甚光彩,大将军手腕未免恶毒,媛华隔着帘子冷静听了半日,只觉此人辞吐大拙藏巧,等送客时,远远一目,模样倒稀松无奇,眉眼长的不清不楚的,身形也不伟岸,和晏清源完整像是两个模型刻出来的。
“邺都何有?有条有梅,伊人至此,锦衣狐裘,颜如美玉,寿考不忘。”
同媛华两人出了东柏堂,晏九云终忍不住回顾喃喃道:“小叔叔不大喜好我了呢……”
媛华笑道:“我一向奇特你如何称呼晏清源为小叔叔的,长幼排序岂不庞杂?”
花枝悉数搁置于案,晏清源倚向一只清漆小杌,托腮看归菀行动。见她只取一枝,正要问,归菀却先细细启口:“大将军这里有金错刀么?我要裁剪。”
外头雪落个不住,六合昏昏惨惨,而一室内,却如春日温暖,晏清源正略觉陶欢然,又见归菀将烛台移得远了,香炉也灭了,不免生疑:
他四下看了看,将大氅一解掷到归菀怀间,本身三两下上了树干,按她所说,折下整齐不齐的几枝,透过间隙,正瞥见她仰着清透如玉的一张小脸,乌发上缀着几点琼英,仿佛仙子,在同他碰上目光的一刹,那双眼睛里,说不出是恨是怨。
暖阁插上红梅,那股清爽倒被白玉兽口吐出的缕缕檀香掩住了,归菀干脆将插瓶移至书案,身后,晏清源过来拢住她,附耳道:
晏清源却挥挥手, 让他去了。随即召来那罗延, 放沉了声音冷冷道:
他和顺起来,嗓音是直往民气尖渗入来的,润物无声,归菀面上更红,忽地想起前次被压在身子底下的画作,一时又僵住了。
晏清源已听得忍下半日,眸光一聚,渗入了寒意:“你再废话,不要呆东柏堂了,给我滚回晋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