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她似的，归菀终冷静接在手中，晏清源看她行动，一哂笑道：
“他如果然吃了人，将来史册也不会记他这份守城的孤勇哇！”
“你们莫要吵了，听听大将军如何说。”魏平略觉聒噪，见晏清源一言不发，丢了个眼神给大师。
他漫不经心将她秀发缠在指间：“你父亲部下叫朱八的一名虎将，前一阵出城搬救兵，突破我八千人包抄，还记得罢？”
天涯之遥。
归菀敛了裙裾，从榻高低来，两腿直颤抖，从架上吃力取下晏清源的铠甲，一触到那零散血迹，又是一阵晕眩，有人已经给她打了盆水出去。
他笑的驯良体贴，归菀这才渐渐回身捡起，看了看放下，睫毛轻扬，眼波一转，抬首轻声问他：“小晏将军说你有四个儿子，名讳里皆有‘玉’，大将军为甚么要给儿子们如许取名？”
归菀一惊，张了张嘴，心虚地否定道：“我只看刀鞘上斑纹是没见过的，有些猎奇。”晏清源笑着捏了捏她小脸，“是么？这简朴，我把刀鞘给你。”
“那左将军有何奇策？”
帐内静悄悄的，唯有夜风吹得帘子微微收回些响声，像是正击中归菀的心机，她等了半晌，抬目对上晏清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漏跳几拍，摸着脸，半掩着口，不去看他，方艰巨说出那句耻辱至极的话：
晏清源对付一笑，略有不测：“玉有五德，不是么？”
“大将军不是喜好我么？”
东西掉在褥间，归菀动也未动，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为何给我花囊？”
在这十天中，魏军不舍日夜，对寿春城大肆进犯，最甚者，合围而上，一天打击多达二十余次，即便如此，陆士衡也一如晏清源所料，奇招不竭，总能破了魏军阵法，直到现在，十多天苦战过后，寿春城中的守兵只剩不到一千人，仍拒不受降。
他鬼扯起来，似是而非，振振有辞，归菀不再理睬，瞥见那把宝刀就挂在晏清源腰间，内心一动，略略抿了抿唇：
归菀先是不懂，很快从他眼神中读出其中意味, 惊骇至极, 木木地直点头：“我不会, 我不会……”晏清源借残存湿意，刚出来便成心顶上来, “别捂嘴, 也别咬牙, 天然就叫了出来，你叫出来, 我放过你姊姊？”
归菀心底嫌恶，淡淡道：“让后代晓得如何做人，而不是做牲口。”
归菀不语，只是睁着一双尽是雾色的眼睛，似愁非愁，似恨非恨地看着他，晏清源被她看得渐生不悦，起家换了常服，指着架上铠甲，“去，把我铠甲擦洁净了。”
她不爱说话，他便更故意戏弄，逼得她脸红，逼得她耻辱，归菀从不知男人会是如许的，她的天下里，满是待她可亲可敬之人，本来，男人也会肮脏至此，不堪至此，半日，她才幽幽低语：
“说的是文道啊，可贤人主张六艺兼修，文武之道，圣贤不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你们光研讨经籍，门路是走窄了，好孩子，年纪悄悄的，别满脑筋僵化不动，”他俯下身来，戏谑地弹了下她脸颊，“我修的恰是武道，你我都是贤人的门生呢。”
晏清源笑道：“我让你拿着，没闻声？”
“冠军将军这是哪门子奇策，且不说寿春连日不雨，天干物燥，到时陆士衡再拿火做文章，往土堆里丢些杂草、松明一点就着，就说堆土这一件，猴年马月能堆出来？陆士衡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墙根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