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乱如麻,磨到辰时四刻才起家。
非论宿世如何,将来又如何。
是刘秀。
谁怕了?
本来,他这么早就学会了不要脸。
邯郸城不过三千守军,是抵挡不住谢躬攻城的。
听话?
她想着夙兴夜寐的刘秀,心间涌上庞大的情感。
她没有去推,她怕再把他惊醒。
他被逗笑,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早这么听话多好。”
郭圣通轻叹了口气,阖上视线,伴着瓢泼大雨睡去。
清爽的氛围中没有了恼人的暑热,来往的宫人们法度也不再急仓促。
氤氲开的湿气中流散开幽微的光影,潺潺雨流顺着瓦槽滴下来,打在白玉台阶上。
也很想按住他,奉告他不要怕,想要的都会获得。
那笑声很低,本该被这澎湃的雨声埋没的,但不知怎地竟清楚地落到了她耳里。
翻来覆去地,却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还要挣扎,他温热的唇就落在了她额头上。
“返来——”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踢掉脚上的丝履,拉过被躺下。
他很快就倒了水返来,递过来要郭圣通就着他的手喝。
他面上再淡定安闲,但心下多多极少也是焦炙的吧。
他们现在总还是荣辱与共的干系,他在火线披荆斩棘,她帮不上半点忙不说,总不能连睡都不让他睡好了。
她长这么大甚么时候踢过被?
留给刘秀的时候未几了。
她伸手要拿杯,他不肯:“快喝。”
“我喝水了就返来。”她觉得他没听清。
他看她真动了怒,忙见好就收。
天被痛痛快快地洗过一场后,湛蓝清澈极了。
她深吸了口气。
“嗯?”
她闭着眼睛都能设想到那笑意在他眼角眉梢间流淌的模样。
嗯……她气度广漠,反面他普通计算……
风声狂躁,滂湃大雨肆意冲涮着六合间,庭中的树木在撕扯中发作声声吼怒。
榻上少了小我,立时变得宽广起来。
他笑笑,搂得更紧了,“夜里会冷,你又喜好踢被。”
半夜时,下起了雨。
如许也不错,总比再折腾半个时候的好。
她冷哼了一声,持续推他:“我现在热。”
她没有转头,只轻声道:“吵醒你了啊?我倒杯水喝,你持续睡吧。”
他眼底浮散开促狭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哦?我如何不晓得?”
她还要再说甚么,他就把杯子往前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非常必定,她渴醒都是他害的。
他做的太天然,天然到让她的心又紧了紧。
郭圣通被渴醒后,睡的软绵绵的身子没有半点力量,连叫人递水都张不开嘴来。
只要谢躬晓得了刘秀谢断交出兵权的动静,十之八九会不等更始帝的旨意传来就当机立断地对刘秀用兵。
铅灰色厚重的云层掩蔽了寒月繁星,万籁俱寂的六合间黑魆魆。
它浮过葡萄架,冲走它一日的灰尘后持续悠然向前。
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飞鸿纹瓦当上,好似低眉扎眼的琴女正缓缓拨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