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才过了一夜,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
早就等待在帐外的两队兵士回声而进,面庞寂然地躬身等候着刘秀的叮咛。
他谁都没看,这话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奉告那心胸鬼胎暗自忐忑不安的将领:这些手札他还没来得及看。
诸将都明白,攻破邯郸城并不料味着这河北之地就变成了他们的囊中物,另有大大小小统共十一个权势流散在四周,等候着他们去一一征服。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诸将是还是沉默还是告罪表态,霍然回身就走。
一张一弛中,刘秀不动声色地把宽弘漂亮做到了极限。
济济一堂的帅帐内一时候竟静得针落可闻。
这只怕有上千封投敌手札吧?
但猜想迩来数日,还是能舒畅舒畅的。
刘秀便是直接将他们推下去砍了,想必也没人能在这铁证如山前说出句冤枉来。
兵士们却不去考虑这么多有的没的,听了刘秀发话便两个一组去抬了红木箱子出帐去。
见无人说话,刘秀便踱步到一口红木箱子前伸手翻开,暴露里间叠得整整齐齐的手札来。他顺手拿起一封拆开来,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读了起来。
刘秀的笑言落下好久,也没人接话,诸将皆是低头垂眸。
单只这一点,就充足叫他们欣喜。
到了阔别营帐的空旷地带,兵士们放下红木箱子,自去取了松油扑灭的火把来握在手中。
刘秀叹了口气后,低声道:“唯有此法,可令反侧子自安,可叫我心下永无隔阂。”
他沉下脸来,“来人――”
谢躬执笔的手微顿了顿,而后持续运笔如飞。
倘若还不能叫世民气悦诚服,那来日也只要大开杀戒这一条路可走了。
“烧――”
他落下最后一笔,待笔墨干透后装进信封中叫人送出,又唤进人来。
母亲寝室内鎏金博山香炉上缓缓染出轻烟来,氤氲了一室。
但他没有,他禁止住了情感,明智沉着地站在这。
他只要冷冰冰地两个字交代,“脱手――”
他若为前程计,现在投了刘秀定可得重用。
因着刚进邯郸城便起了抵触,虽在一城,但刘秀和邯郸倒是分城而居各自为政。
郭圣凡是劝母亲睡足些,但母亲总笑说人过三十后便觉少了。
但旋即,他们脸上又暴露笑来。
昨日攻陷邯郸城后,好多人都松了口气,有那念家思亲的已经写了长信回家,有那素喜喝酒的夜里也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回,有那急色的乃至叫亲信偷偷在城里寻了几个年青仙颜的女子返来。
只要那侧重减轻了语气的“投诚”二字,叫人听出了他的肝火。
刘秀语气果断,嗓音清冷,洒在诸将心间却如熊熊烈火般烧得很多人红了眼。
他剑眉微挑,好似正在和诸将谈笑普通。
刘秀也跟着往帐外走,诸将略作踌躇后纷繁跟上。
而刘秀在几次遇刺后,肝火大盛,却按捺住肝火对谢躬所部常加慰劳,邯郸城内很多不知秘闻的还真当他们二人敦睦和谐地紧。
怎能不叫人寒心?
*****
用过早膳后,母亲理事,郭况读书,只要郭圣通闲得发慌。
做贼心虚的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哪另有胆量敢上去念?
怎能不叫人肝火冲天?
诸将只得眼看着那道明朗的身影消逝在视野中。
邓禹和邓晨昨夜已提早晓得此事,但仍被这五六口红木箱子惊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