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和羽年见她动笔,刚想为她鼓掌喝采就见她又停下来了。
夫人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心中的疑虑。
谢躬夫人王氏在写信的时候,郭圣通也在写信。
武信侯夫人肯来最好,不肯来也不必强求,施施然起家告别便是。
传闻夫人不见,这侍女还一脸震惊受伤,弄得仿佛夫人多对不起她们一样。
她想起阿谁不辞而别的老医者,再想想这个落井下石的武信侯夫人,立时不生他的气了。
不然,她如何和夫人还价还价?
武信侯夫人如何生就这般硬心肠?
也不晓得她会不会随她去?
是以虽事关少夫人和小公子的性命,但夫人却不能亲身上门来请。
有身本是一件大丧事,可少夫人却为这哑了嗓子,现在连性命也不晓得能不能保住。
武信侯只要一天没反,便是陛下的臣子。
她心下称心肠想,这下武信侯夫人想不上门都不可了。
可她们不信夫人,当今火烧眉毛了,又想起夫人来了?
她说着便跪了下去,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在光可照人的青玉石地板上。
四下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羽年和常夏分摆布侍立在郭圣通两边,看着她握着笔久久下不了笔,心下不免都有些好笑。
流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起,等着快到谢府时才住了泪。
年纪悄悄就这么暴虐,还不晓得今后会造多少孽,老天有眼,定会全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
这写封信去问问君候好不好,有那么难吗?
她刚被带到这等着的时候,的确很有些如坐针毡。
流云心下更加悲忿,她带着哭腔点头道:“婢子连人都没有见到,还请夫人惩罚。”
叫她归去?
流云望向面貌娟秀的羽年,她的双手不自发地在广大的袍袖中攥成拳头,心跳也短促起来。
流云全然忘了郭圣通之前上门时所说的话,她憋着一股气出了郭府。
她很想说些甚么安抚夫人,但如此处境逼得她词穷。
她归去后,夫人定然会若无其事地说不来便不来。
这也委实过分度了些!
流云经过这一点拨,立时反应过来了。
下车后她一起小跑到少夫人院子中,果见得夫人正在廊劣等着。
“一旦这事拿到大面上去说,武信侯于情于理都要让他的夫人上门来。”
流云服膺取夫人的叮咛,自进郭府后始终不卑不亢,安闲不迫,把焦心不安深深地埋在心底。
她心道,这都是甚么人家啊。
夫人说病是这武信侯夫人最早瞧出来的,也只要她那般自傲地说吃些药就能好,现在想必就等着他们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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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深吸了口气,她是真不晓得写甚么。
可现在被迫上门是不错,但万不能让人感觉他们是走投无路非求着她去不成。
武信侯夫人不会怜悯她们,除非夫人折腰。
郭圣通悬笔半天,终究干巴巴地落下了一句“夫君迩来可好”。
流云握着信却没有走。
如何幸亏人前拿这个威胁仆人?
她就不怕她们少夫人真有个好歹,她会日夜惭愧不安?
可夫民气里该煎熬成甚么模样?
但非论如何样,老是少夫人的希冀。
她又不是个傻的,只要听着谢氏有人上门来请便能必定他们已是无计可施。
流云脸上扬起笑来,忙疾步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