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关卓凡不当值,可贵的睡了个痛快。起家以后,还没来得急用饭,便从总兵衙门派来的信差口中,听到了这个动静。
杭州一破,意味着东南的战局再度腐败。关卓凡换上了公服,坐在书房里悄悄地思考了一会,提起笔来,给远在上海的利宾,细细地写了一封信。写完以后,展读两遍,密密封好,压在镇纸上面,这才站起家,大步走出来,喊了一声:“图林,备马!”,带着图林和两名亲兵,向城东的步军衙门东城分署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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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旗营驻防的满城,则是在外城沦陷七天今后,方才告破。外城刚失守的时候,杭州将军瑞昌就号令发下火药,每家兵丁给发三斤,官弁衙门每给一桶,将军衙门和都统衙门,各给四桶。比及满城一破,将军府两声号炮,各家一起燃烧,不分男女长幼,均葬身火海,几近无一幸免。
“标下……标下……”白明礼额头见汗,不由又跪了下去,心说你二哥还在牢里,那是你本身不肯放他,与我可没相干啊,不过你既然比出杜二来,想必是要找他的费事,那另有甚么说的?只能怪杜二命苦了。想到这里,赶紧说道:“标下这就派人去把杜二拘起来,听候大人措置!”
“免了免了,请各归本位吧。”关卓凡很客气,说完了这句,向管着东城分署的参领德敏拱了拱手,笑着说:“老德,对不住,没给你打个号召就来了。我没甚么别的事,找小我暗里说几句话就走。”
“不敢当,不敢当。”白明礼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对关卓凡的话,连称不敢,站起家,陪着笑道:“大人一贯少见,有甚么事,请固然叮咛下来,标下必然极力。”
杭州之陷,与安庆非常类似,固然主客易位,但都是败在粮食上面。所分歧的是,安庆被围了一年多,才告断粮,而杭州仅仅被围了一个多月,城中存粮便已告罄。
如许的景象,当然守不住。总兵张玉良做了最后一搏,带兵出城,试图翻开一个通往钱塘江边粮船的通道,成果力战不支,全军淹没。如此一来,承平军攻城更急,拿两只大船翻过来盖在地上,从船下凿通暗道至凤庙门下,用几口棺材装满了火药,塞大炮台之底,终究破毁了城墙,一涌而入。巡抚王有龄以下,二十几名四品以上官员,或吊颈,或服毒,或是抹了脖子,以身殉职。
两名折差在各省驻京的提塘官公所下了马,冲进公所内,叫了一声“老齐!”,将身上的折包往迎上来的浙江提塘官手中一递,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当场坐倒,大口喘着粗气。那位叫做老齐的提塘官顾不上顾问他们,先把折包拆开来,瞥见内里的包封上,盖的是闽浙总督耆龄的大印,却不见巡抚王有龄和杭州将军瑞昌的会衔,顿时面sè大变,倒抽了一口冷气:“坏了!”
“白明礼。”
平洪杨的军兴以来,至此已有十一年,官军丧城失地的事情,见得太多,何故这则动静格外让人震惊?一来,安庆才破不久,高低都觉得局面已经好转,收功的ri子就在面前,俄然遭此当头一击,不免为之sè沮;二来,杭州是旗营驻防之地,筑有满城,杭州一破,满城当中的近万旗人,落在长毛手里,怕是有死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