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破口痛骂,关卓凡听不见,也就罢了。但是每一两ri,就有一班耆绅乡老练县衙来请命,要催促轩军出战,更有不知哪一名促狭的秀才,将一副春联贴到了衙门斜劈面的街上,上联写的是“卓乎不群,统带多少天兵天将”,下联是“凡事三思,莫要损了两根毫毛”,算是刻薄已极。
“你有委曲?好,你且说说,你有甚么委曲?”
“好!好!”关卓凡的五胜五败,把薛焕听得心花怒放,手在桌上一拍,如释重负地说:“逸轩,这一战,不但关乎上海的安危,并且事关平洪逆的全局。你固然罢休去打,我在南通,替你调和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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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毛虽多,却有五败,我的兵虽少,却有五胜,以长击短,如何能没有掌控?”关卓凡笑着说。
薛焕在上海一共只住了两天,到了仲春十三,带着徐长山,坐船归去了。他带来的江宁海军总兵鞠辉乾和部下的十七艘大船,却被关卓凡留了下来,摆在上海城外的浦江西岸,命令一见承平军的踪迹,便发炮进犯。
他几近就要发作,但是想到扈晴晴到底曾为轩军捐过一笔大钱,因而忍了又忍,要先问问她的来意再说。
“那太好了,有抚台统领全局,天然万事无忧。”
“鞠总兵,这里是顶要紧的处所,如果有浦东的长毛从这里过了河,那但是血海般的干系。”关卓凡非常慎重地说,“不过只要护定了上海城,那么今后论起水上的功绩,自是以鞠总兵为第一。”
“对啊。”
“这个……都算。”
五胜和五败,实在是一回事。轩军的兵虽少,但全以最新式的洋枪洋炮设备,远胜于承平军,是以兵器锋利是第一胜。承平军连ri交战,兵员耗费,怠倦不堪,而轩军一向在外线磨刀,养jing蓄锐,这是第二胜。承平军战线太长,补给困难,而轩军依托浦江,军需补给无忧,这是第三胜。轩军的官兵被军令所束缚,对于一向不能与承平军大打,啧有牢骚,好像笼中野兽,求战之心极强,是以士气可用,这是第四胜。
上海的士绅和百姓,当然没法得知此次军事集会的内容。在他们的心目中,对轩军由开端的万众等候,到松江大捷后的欢乐鼓励,现在却变成了大失所望,都以为轩军是自重气力,置处所上的死活于不顾。街谈巷议当中,提起轩军,尽有破口痛骂的。
官军的一方,除了恪守松江的军队,其他轩军本营、洋枪队、李恒嵩的绿营,以及从各县退出来的各种军队,都收缩在南翔、泗泾、周浦以及上海县城四周,处于外线。而承平军不但处于外线,更把三万多人象撒豆子一样漫衍在冗长的战线上。
“另有第五胜呢?”薛焕听得心花怒放,见关卓凡俄然开口不语,便出声催问了。
“对了,逸轩你说的决斗,要在那里打?”薛焕问了最后一句。
“总不离浦江的海口,”关卓凡安静地说,“不是高桥,就是吴淞。”
“我要报国,他们不准我出去,这不是天大的委曲?”扈晴晴理直气壮地说。
扈晴晴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军爷,感谢你啦。”大风雅方地跟在图林身后,仿若扶风摆柳,扭啊扭的,扭进后堂去了。
“会刀枪的,能够帮着杀长毛,有力量的,能够帮着运粮草,会打铁的,能够帮着补缀兵器,会医术的,能够帮着医治伤兵。”扈晴晴的声音仍然清柔好听,话说得却极干脆流利,“这些,都算是报国,对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