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关卓凡是真的惭愧了――黄花处子,本身是不是太孟浪了一点呢?
“左边儿也美,右边儿也美,只许一下,这倒真叫我难堪了。”关卓凡小声笑道,“鱼和熊掌,则舍鱼而取熊掌也,现在是两只熊掌,那又该如何?”
关卓凡见了她这副模样,俞觉心痒难耐,心想,上一回在高桥打了败仗,摸她的手,她是默许了。厥后亲她的脸,固然最后被她挣开,到底还是亲着了,这些都算是打了败仗,她给的“福利”。但是――
关卓凡心想,张顺嘴贱,转头打死去。而扈晴晴的一句“有嫂子照顾”,却撩起了他的别样心机,心说我阿谁嫂子,倒不但是替我缝补缀补……看着扈晴晴含笑轻颦的模样。心中大动,笑着说道:“扈女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在内里,也是个红动上海滩的人物儿,在我这里,尽干这些粗活,如何过意得去?我找两个丫环来奉侍你,好不好?”
上海算是天下膏腴之地,税负也很重,正项以外,还特别多了一项“漕粮”,是要供应都城的。征纳赋税,是一个知县的甲等大事,一年两征,别离称为“上忙”和“下忙”。上忙本该在仲春起征,这一年,因为战事的原因,不得不推迟,现在战事已毕,因而择了吉ri,行开征的典礼,由关卓凡亲身主持。
扈晴晴却跟没事人一样,用手拢了拢垂下来的湿发,一言不发走上前来,先递了手巾给他抹脸,又替他将被淋湿的袍子脱了下来,从他柜子里取出一件新的,替他换上。一举一动,自天然然,仿佛甚么事都没产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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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晴晴见他又来风言风语。脸一红,扭了开去,说道:“不敢当,我没阿谁福分。”
“一点点事。值甚么呀。”扈晴晴有些不美意义,“你在京里,有嫂子照顾,能够替你缝补缀补。来了上海,倒连个丫环都不消。”
扈晴晴一怔,不知他如何俄然提及这个,见他话说得诚心,心中熨帖,想起那早晨给他在脸上亲了一下,又有些害臊,轻声说道:“关老爷,请你不要自责,那天我也说过的,这一点儿,没有甚么。”
比及早晨退了衙,回后院用饭,扈晴晴给他安排好饭菜,回到东厢,不一会又抱着他那件大氅,走了出去。
红呢大氅只要这一件,不时要用的,因而关卓凡回衙以后,把大氅扔给张顺,让他姑息缝一缝。幸亏不是甚么jing细针线,张顺也足可对付得下来――关老爷不消丫环,这几个月,倒是把张顺磨炼出来了。
一样的柔呢委宛,倒是如泣如诉,情深切骨,把关卓凡听得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仲春里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说你怕了谭绍光……不敢跟长毛开仗。”扈晴晴抽泣着说,“我不平,也不信你是那样的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等着亲眼看到你打败仗。既然入了你的衙,还说甚么名声?内里的人如何说我,你约莫不晓得,也没有人敢在你关老总面前,嚼这份舌头!”
主持典礼,知县按例要穿大红呢的大氅,表示这是一件大喜的事情。这一天的典礼倒是统统顺利,比及典礼结束,下台子的时候,关卓凡身上的大氅却被台脚绊住,悄悄一扯,勾破了半尺长的一个大口儿。
“晴晴,对不住……”他有些不安地说,称呼却不自发地换过了,“我该为你的名声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