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会儿,令、景二情面感才稍稍平复。令北问道:“我那年老是如何死的,被何人所害?”
“哥哥是被气胡涂了。七弟,五哥是个粗人,脑筋里想不了东西。贤侄此番前来,就是要探听咱大哥父子遇害一事,待会你把这些年来产生的蹊跷事同侄儿好好说说。”
仇九实在不肯重提那段惨痛的旧事,却又不能不说,边哽咽边断断续续的讲了一遍。
令、景二人对仇九言词中的不敬涓滴没有留意,一副心机完整放在查证大哥先人上。景培道:“我们的大哥,姓张,名世卿,十六年前,遭奸人谗谄,就此失落了。”
令、景二人只听得双目赤红,睚眦俱裂。“咚,咔嚓”两声,令北终究还是忍不住狠狠一拳砸下,把木几拦腰砸断,木屑四飞。“我日他姥姥!好你个汪贼,好你个阉儿!竟敢对一个抗倭功臣下此毒手,如此朝廷,保它做甚!七弟,明日咱哥俩就辞了这破将军,给大哥报仇去。”
景培脑筋灵光,刚才在仇九言语入耳到“先父”二字,心中突突狂跳,已然感到不当,现在再听仇九亲口说出来,大喊一声:“大哥!”
漠北、将军、姓名、兄弟、失落……抽丝剥蚕,迷雾一层层散去,本相即将发表,仇九几近难以矜持,仍强自禁止,固执于最后一个题目:“那,那,两位的大哥究竟是谁?”
三人落座,彪形大汉居中,景将军和仇九侧陪。等亲兵奉上茶来,彪形大汉叮咛亲兵帐外等待。景将军向仇九道:“本日多亏仇少侠仗义脱手,救了汉军一千多条性命,此恩此德,天高地厚,本将军先代众位将士谢过仇少侠。”说完离座,向仇九一揖到地。
景培心中也是气愤难捺,但性子毕竟不似五哥暴躁,拍拍令北的肩,劝到:“五哥稍安毋躁,畴昔现在,很多事扑朔迷离,尚需从长计议,细查详勘,不然如何报仇,又找哪个去报?何况,老九,老幺存亡不明,我们如何离得开?”
景培道:“少侠真义士也!来来来,大师相互熟谙熟谙。敝人姓景,名培,被人谬称一声‘锦毛狸’。这位是景某的五哥,人称‘黑虎将’的令北将军。哈哈,就因为五哥兵戈凶悍,人又生的黑了点,人家才送了他这么个外号。”
仇九猛听得“景培,令北”几字,心头狂震。当年父亲张世卿在向仇九交代后事时,曾交给仇九一张小羊皮纸,上面记录了父亲其他九个结拜兄弟的名字,四五年来,仇九不时翻看,对上面的名字早已稔熟于胸。此番北来,就是为找到父亲当年的结拜兄弟,以探听当年张家满门被害的内幕。真是上天保佑,没想到甫一到这里,第一个碰到的,竟就是父亲当年的结拜兄弟。
仇九在内心不住念叨“令北,景培”的名字,对景培厥后讲的话,底子没听到耳里。“令北,景培?这不是五叔和七叔吗?”出于谨慎,仇九颤声问道:“景将军,刚才听你称令将军为五哥,不知你们的年老是谁?”
“我们的大哥……大哥,他失落了!”景培边说边察看仇九的反应。仇九的音容边幅,与父亲张世卿年青时毫无二致。景培初见仇九时,仿佛见到了年青时的大哥,深感震惊之余,就已经思疑仇九乃大哥以后。返来后与令北一说,二民气急,一俟栾布伤情稍愈,即差他将仇九伶仃请来,想亲身证明一番,故此先用言语摸索。